那精致雪白的靴子落在这污脏的破庙之间,一黑一白,一简一华,两两相比,竟显得有些刺目。
走在前头的人身着白缎锦袍,头绾青龙玉冠,身量修长却略显单薄,行走之间间杂着隐忍不住的咳声,面色苍白发灰,一副极为体弱多病的模样。而他的身后,则跟着几个仆从模样的人,每人手里捧着不同的食物和米面,手法娴熟地开始分给庙里的众人。
那人还没站定,破庙里原本懒散地躺在地上的乞丐,许多竟然都不约而同地惊簇拥起身,大有一番想要哄抢的架势。
“你们都坐好,人人都有份,哎呀,可别将公子的衣物蹭脏了!”那男子身侧的一个小侍童忍不住呵斥,却被他抬手制止了。只见那他单手握拳抵住唇,压抑地低咳了几声,半饷才道:“无妨。”
那声音低沉悦耳,只是带着虚弱无力的气声,引得林映好奇地抬头,望向那前头的白衣男子。但只一眼,她便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那人眸色极浅,呈一种透明的琥珀色,只见他的视线轻轻落在这个破庙里的众人,无悲无喜、不疾不徐,如画的眉眼中着带一种慈悲的善意。他的周身萦绕着一种飘渺的气韵,似磬音丝竹,仿若寺庙里冉冉升起的佛烟,淡泊安定。这一身气度,竟然让人硬生生地忽略了他那实则并不甚出色的容貌。
林映定定地看着这白衣公子,有些发怔,这潇洒如风、温润安宁的气度和风姿,可真真是君子如修竹、雅人如白玉。
明明五官不甚精致,但却依然美得动人。
许是那人察觉了她的大剌剌的目光,侧头朝她看来,那纯净的眸子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疑问,片刻间,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对上了。林映有一瞬间愣神,她垂首暗自收回视线,而那白衣公子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就转身离去,像是做了一件简单的事情罢了。
没多久,林映就有些诧异地低声询问这人的来历,周围的乞丐们居然都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只说这怪人每到月末会来这破庙一次,每次都会带来布施的衣物食品,但也不说话,分完东西就走了。得到这样的回答,倒是让她有些诧异,果然是那个人——羽国二皇子秦月。
说起这秦月,倒可真是贵族公子里的一个奇人了。据系统的资料,他出生之时母妃就难产身亡,因为早产,故先天便病疾缠身、体弱多病,虽然天资聪慧,却被早早剔除在皇权争夺之外。但这个秦月本身却也是个妙人,他本人不仅对于权势的争夺并不感兴趣,反倒一味好善乐施,喜好救济穷苦百姓,甚至一度为接济饥荒难民,远离皇城游历四方。皇城内宗族贵族明面上称他为天下第一善人,背地里都暗笑这是个傻皇子。
但这都没有影响他的善行,秦月依旧我行我素,日夜不间断,在林映看着可谓是个性十足。
只是谁也没有预料到,就是这么一个小插曲,改变了几人的命运轨迹。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话再说回来,皇城禁锁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在距离他们逃跑的一月后,宫内终于颁了一道“释”旨,紧闭了半个多月的城门,终于再次开启了。为躲风声,林映和齐思源二人又等了两个月,才混着人群,正式开始了他们一路南下的旅程。
……
又是一年春,当湿润的春风拂过江南的土地上,树上、草里的新绿就已经不知何时就冒出了嫩芽。淅淅沥沥的雨滴连绵不断地下了一整夜,带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浑然潜入旅人的梦乡。
林映醒来的时候,窗外滴滴答答的春雨已经停了,她支起房间内的窗棂,伸了个懒腰。前厅的十四见她已经醒来,急急忙忙开始忙前忙后地地准备,就像这两年她习惯了的那样。
“十四,怎么又这么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