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出于这般想法,唐成对七织倒不像去年在扬州时那般不假辞色,对于她这“小贼”的抱怨也只一笑而过。
“来福,看座”,吩咐了一声后没见动静,唐成侧身之间向有些呆的来福加重了语气道:“看座!”。
是”,唐成加重的语气惊醒了眼神直落在七织身上地来福,脸上一红。缩了缩脖子的他忙不迭的又搬了一只胡凳在火笼边放好。放好凳子之后,本已直起腰要走开的这厮顿了顿后竟然又弯腰下去。用袖子在那本就极其干净的胡凳上狠狠的又抹了抹。
七织当面,贴身长随来福这仓皇失措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不堪,只把唐成看的蹙眉不已,目睹唐成如此,从来福身上收回目光的七织掩唇之间一声轻笑。
哎,自己地贴身长随在美女面前这般不争气,唐成也只能徒唤奈何,“雪日天寒,你且坐下暖暖身子吧”,伸手邀座过后,唐成便向随着七织身后刚刚走进来的张亮长随而去。
“这是家老爷从淮南道扬州请来镇园子地头牌阿姑,今个儿刚到的京城,说是想来看看园子。她若有什么不是处,还请唐大官人看在家老爷的面子上多多担待些”,长随手指了指七织轻声解释道。
唐成闻言后虽然诧异张亮怎么能把这等红的紫的头牌给弄来,却也知道这长随未必就能知情,遂也没再细问,“你家老爷在那
“家老爷刚才是一起来的,因在外面遇见了三殿下就吩咐小的先进来,他稍后就到”。
道了,看你一身雪,找个地方去暖暖身子吧”,长随一礼出去后,唐成转身回到了火笼边儿。
眼瞅着来福见到七织后就是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唐成索性也懒得再唤他,自去将旁边书几上的上品刑窑白瓷茶具又取了一只。放进捏碎的团茶后就着火笼里煨着的滚水冲了一盏茶。
等盏中茶叶尽数舒展开,整个茶水也呈现出一片通透晶莹的青碧之色后,方才将之递给了七织,“这茶是今春寒食节前采下的顾渚紫笋,水是自外边那株梅树上就便收集的新雪,新雪配新茶。尝尝吧”,递过茶后,唐成提了提衣角后对面坐了下来。
七织边在火笼上烤着手,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唐成冲茶。上品的刑窑白瓷素以轻薄著称,此刻碧色的茶汤透过盏壁微映出淡绿的光泽,盏内的茶水直如绿玉一般,其中又有青青的茶叶随着水势升降上下,在袅袅而起地茶雾中或舒或卷,仅仅是一盏茶。但这卖相却如上品的山水画般清新悠远,春意盎然。
“真好看,只是煎都不曾煎。这样的生茶也能喝?”,现今与唐成对面而坐的七织尽收了在扬州快活楼时的妖艳,因不是特意取悦于人,恢复了平常姿态的她显露出了唐成以前不曾见过的随意清纯来。
唐成知道七织问话的来历,此时饮茶跟后世的简易不一样,时人要吃茶时总是先将茶饼用碾子碾地极细极碎后再添生水煎煮,其间还要跟煮饺子一样添两次生水,俟茶三沸之后再用细细的丝网滤去茶沫而饮,其中更可根据个人爱好或加糖。或添加姜蒜等其它佐料,这种特定的饮茶方法被称为“煎茶”,跟这样煎出来地熟茶相比,唐成这随意用水一冲的清茶在七织看来自然还是是以因有此话。
时隔一千三百多年,不同的饮茶风俗若要解释起来的话委实麻烦,唐成也不想费这口舌的多说,闻问之后也自无话,只是端起了自己的茶盏轻呷一口以为示范。
“好淡的茶味”。跟时人喜欢添加作料的煎茶比起来,唐成冲出来地茶水的确是清淡。满脸好奇的七织小呷了一口后刚出这句感叹没多久,蓦地讶然又道:“好清香的回味!”。
闻言,唐成展颜而笑,这一笑像极了手中的茶水般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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