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新进门的大少奶奶在观音堂跪了两日经, 沈家那位少将军的伤就好了许多。这消息没两日就传遍了杭州城里那些高门大户。
沈少将军当日重伤将死, 折腾得可是人尽皆知,连宫里派来的御医诊治过之后, 都说还是冲一冲喜的好。结果这喜一冲还真是有用,瞧瞧这才几日呢, 听说已经能进粥饭, 御医说好生将养,再过几个月就无大碍了。
这几日,议论此事的大有人在, 不少人都说,这位大少奶奶许氏果然八字好,听说她出生那年, 正是沈大将军与其父在西北边城大破敌军, 建功立业之时。就因着这个, 沈许两家才定下了这门亲事。如今她一进门, 沈少将军的伤又转危为安, 这不是带了福气来,可又是什么呢?
在这之前,不是没有人暗地里议论许氏。毕竟亲事进行得如此仓促, 据说许氏自京城过来, 连一件像样的嫁妆都没有。虽说是冲喜吧,但也没有这么不像样子的。只怕这许氏在家中并不受宠爱, 许家也未必就情愿跟沈家结这门亲了。
然而才过了几天呢, 这话风就转了。如今谁不说沈家这门亲事结得好?连沈大将军在军营之中, 听说了此事,都点头夸赞自己儿媳。之前这许氏特意要寻个偏僻庵堂,更是被赞为虔心。没听那观音堂里的尼姑们说,沈家大少奶奶可是轻车简从,正经自己从头跪到尾的。有这份儿虔心,自然菩萨就要格外保佑了。
这话传到沈家内宅的时候,许碧正在给知晴拿药油揉膝盖呢。
“你也太实诚了,何必跪那么久。”知晴这两个膝盖到今日还是一片青紫,瞧着好不骇人。刚从观音堂出来那日,连路都走不得,稍稍用热帕子一敷,便疼得直抽气。
知晴咝咝地抽气,脸上却是带笑的:“姑娘交待的事儿,奴婢自是要用心去办。不过就是跪两日罢了,总要叫外头人知道姑娘的虔心。”这次她也是下了狠心的,连厚垫子都不肯用,果然这两日,姑娘天天守着她,还亲手给她上药,想来是不再生她的气了。
“那也该多垫两个垫子。这天气还冷,跪在那阴湿的地上,受了凉可怎么好……”许碧一边揉一边皱眉头。瘀青其实倒是小事,如果得了风湿关节炎,那将来才有得罪受。再说这个虔心……既不是她自己跪的,沈云殊也根本没事儿,倒是叫她有点汗颜了。
药油揉进皮肤里,知雨端了热水进来,投了厚巾子盖上,知晴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笑道:“姑娘别担心了。奴婢们也不是没罚过跪,这不算什么的。何况这药又好,今日走路都无妨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倒想起来刚进许府学规矩的时候,的确是时常罚跪。倒是去了许碧身边伺候,许碧脾气好,便是她有什么差错也不曾重罚过,这罚跪的滋味倒是多年不曾尝过了。如此想来,前几年她也确实是有些懈怠,亏得许碧肯宽容,到底还是伺候姑娘的好……
许碧倒不知道知晴做了一个自我检讨,看她确实行动自如,才比较放心:“这药还得要擦。王御医说了擦五日,你可不要觉得能走动了就不当心。年纪轻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身子健旺无事,不知道有些毛病若是落了根,将来老了受罪。”
知雨忍不住笑道:“姑娘这话说的老气横秋的……”倒仿佛她自己老过似的。
许碧不由得也笑了:“我说的可都是经验之谈,你们都要仔细着。”她上一辈子虽然没到老的程度,但有一次采访的时候扭伤了脚没在意,之后又连扭了两次,之后就落下点旧伤,时不时就会扭到。现在想来,也就是上辈子活到三十几岁就死了,倘若真活到六七十岁,那脚踝多半是要不方便的。
主仆几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知晴忍不住问道:“姑娘那天——究竟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