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窃,生活必定算不上稳定,庶人穿不得锦衣丝衣,寻常人不是着麻,就是葛布。
但也有些富裕的寒门和商贾,不耐麻布的粗糙,又不可穿丝衣锦袍,这其中大有商机,便有布商想了个主意,用细麻和丝线混织成一种布料,从外表看来是细麻布的光泽和样子,实际穿上轻盈透气,既有细麻的耐磨,又有丝绸的细腻和易干性,被称为“丝麻”。
只是这种丝麻也不是什么人家都能穿的,一旦被发现也会有麻烦,所以即便很多人买得起这种料子,也都只是做成中衣或贴身的衣物,亦或者在自家使用,很少光明正大的穿出去。
但有一种人,不用担心以此做外衣而获罪。
那些大户人家被主子赏赐的门客,是可以堂而皇之的穿着这种与丝绸同等价值的料子,以高门随扈的身份行走于各处而不必担心被获罪。
时间久了,这种料子也已经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既不是真正的高门,又不是毫无特殊地位可言的寒门,介于两者之间,为高门排忧解难之人。
得到这种赏赐是一种荣誉,即便是为了在其他门客之中彰显主公对他们的宠幸,这些人也会经常穿着这种布匹制成的衣物进出内外。
果然还是来了!
陈庆之握着布料的掌心一点点收紧,面如沉水。
“是在哪里发现这块布料的?”
“大黑在马厩休息,有人翻墙而入引起大黑的警觉,应当是有人翻下墙的时候被大黑咬了,听到犬吠慌忙逃走,被撕下这块布料。”
马文才脸色也不是很好。
马厩里不是只养着拉货的驽马,他的象龙和似锦,以及先生的两只青驴也在厩中,马奴和看守马厩的小厮却都没有发现有人偷偷摸摸翻墙进来,除了他们今日也很疲惫恐怕偷懒打了瞌睡以外,来人经验丰富身手敏捷也是一方面原因。
若不是猎犬嗅觉听觉都极为灵敏,说不定就被他们得了手。
“马厩?莫非是要对马匹坐骑下手?”
陈庆之蹙眉。
难道京中那位也听到了什么风声,又不能确定他的真实意图,所以才处处阻拦他四处查案?
他隐在马文才的队伍之中,却依旧能有人找上门来,可见他被盯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不定从出京开始,就有人在谋划。
但看这行为的方式,无论是连探路都没做就跳下来被狗咬,还是似乎往马厩的马下手,这谋划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成型的主意,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不似什么深思熟虑之下的决定。
陈庆之倍感头痛。
他不怕别人深思熟虑,就怕人胡乱出招,毫无行为逻辑可言。
“先生,从这布料上能看出什么吗?”
马文才担心的却是其他:“今晚夜探客店的人,是不是先生之前说‘有危险’的原因?”
“是,也不是,充其量只算是爪牙,算不得什么‘危险’。”
陈庆之收起布料,对马文才说。
“我出门办案,怕是哪边走漏了什么风声。在路上行走容易追踪,明日我们离开钱塘后前往柳浦埭,到了柳浦埭弃车乘船,再令人赶空车和不要紧的行李走陆路,我们在义兴再汇合。”
他思维敏捷,一会儿就想出了应对的法子。
“这样,陆上能掩人耳目,而无论是什么宵小,都不方便在水中追踪船只的行踪,便可甩开有心之人的跟随。”
陈庆之解释。
马文才本就不关心究竟有什么“内幕”,只是他现在带着这么多同窗同行,要为他们的安全负责。
听陈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