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到春暖花开, 傅歧就回来了, 带着五六个令人咋舌的部众。
似乎一夜之间,会稽学馆的学生们终于想起,这个在学馆中混了好几年, 一度被家中逼得连吃饭钱都没有的怪人,其实也是学馆中门第一等一的士子。
在此之前, 学馆里不少人对梁山伯抱住傅歧的大腿嗤之以鼻, 因为他们早早就给傅歧贴上了“将种”、“不会继承家业的幼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等等的标签,就算攀上这样一个人的路子, 又能有什么好处?
可就在傅歧如此“光辉”地回返会稽学馆之后,那些曾经对此嗤之以鼻的学生们,差点悔断了肠子。
傅异一死, 傅歧岂不是就成了傅翙这一支的独子?
一时间,梁山伯倒变得好似“未卜先知”、“高瞻远瞩”起来, 让人哭笑不得。
“这些势利鬼!”
傅歧插着腰站在院子里, 没好气地送走又一个前来“拜访”的同窗, 对着廊下笑眯眯地马文才撇嘴:
“你笑什么笑!”
“我笑你如今也是馆中的‘红人’了。”
马文才啧啧道:“只怕明日,这传闻就要变成‘马文才欲攀高门子, 梁山伯暗恨心中怀’了。”
如今他也住在傅歧这里, 还和梁山伯同住一室,现在正主傅歧回来了,岂不是一场“争风吃醋”的大戏?
“胡说什么呢!”
傅歧还是如同往日一般的率直,瞪眼道:“我长途跋涉了这么多路,颠的都要散架了, 没空和你们玩笑,我要赶紧睡觉。”
他随手将一封信塞给马文才,伸头看了眼门外。
“要再有来‘拜访’的,直接说我睡了,谁也不见!”
傅家为傅歧选的部曲是几个身长八尺的壮汉,然而并不愚钝,如今站在院中简直如铁塔一般。
他们闻言瓮声瓮气地“是”了声,满身行伍之气,声音震的隔壁祝家的部曲也忍不住往这边张望。
喝!
好几条大汉!
祝家的部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板,他们都是骁勇之士,只是为了水战,身材皆精干细瘦,如今竟有些暗暗羞愧。
那边梁山伯一得到消息就已经把傅歧的床铺屋子都收拾好了,回来后傅歧也不客气,进了屋见屋子里整整齐齐便知道他们早就回来了,脱了靴往床上一倒,便陷入了安眠乡。
隔壁下课回来的祝英台接到消息过来时已经晚了一步,只看见了裹着大被呼呼大睡的傅歧。
“他怎么累成这个样子?”
祝英台瞪大了眼睛,看着似乎都累脱了型的傅歧,“这是在日夜赶路?”
他们那时落难到徒步前行,也似乎没有累到这种地步。
一旁跪在傅歧榻前伺候的随从低着头,小声解释:“我等日夜兼程,郎君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先出去说话吧。”
马文才看了眼傅歧,“让他好好休息。”
梁山伯原本就不住在傅歧的屋子里,一直借住在内室隔壁的书房,于是几人便移步到了书房说话。
马文才坐定后,拿出傅歧刚刚塞给他的书信,展开一读,脸色顿时一变。
“难怪他要日夜兼程回来!”
“谁的信?”
祝英台好奇。
“姚华的信,说是傅歧的兄长已经救出来了,会派人将他送回梁国。”马文才将信递给梁山伯,“我猜的不错,浮山堰上落水的官吏,竟被萧宝夤劫走了大半,连魏国也不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