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笙这个人是会稽学馆里公认的“老好人”, 从不与人为难,即使是庶人冲撞了他或是向他请求什么,他也好声好气。
他是非常害怕和人起冲突的性格,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抗别人的恶意,换句话说,很容易就屈服了。
但他也确实是不存恶念的, 这才更让人生气。有时候老实人作恶,比去恶人作恶, 几乎无法让人无法提防。
从孔笙那里,马文才得到了几个关键信息。
首先, 看上他家白糖的, 很可能不是临川王本人, 而是临川王那个宠妾,或者干脆就是那个宠妾的兄弟。
其次,国子学里有不少临川王一系的官宦子弟, 这些人很大可能充当临川王在国子学的眼线, 那游侠查到的好几个国子生在的人家,有可能就是想从他那找到糖,好去讨好那什么宠妾。
至于孔笙为什么会害怕那个叫吴法寿的“小舅子”,是因为孔笙他在国子生里打听过, 这个叫吴法寿的人原本就犯过入室杀人抢劫的大罪, 后来逃入了临川王府, 萧宏拒绝把他交出来。
御史上本参他包藏杀人犯, 然而皇帝徇私, 这件事被按下了,于是这吴法寿一直逍遥法外。
对方的姐姐是萧宏的宠妾,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孔笙被这样的人逼迫,也只能有什么说什么。
有了这些消息,马文才知道突破的关键在那个宠妾身上,而不是萧宏。
得知不必和临川王直接交手,马文才和傅歧都松了口气,这临川王淫/威如此,实在是让人愤然。
“我们在国子学,要查那个宠妾没那么方便,得去找梁山伯。”
马文才对傅歧说:“他已经向御史台投了行卷,听说几个主官都很满意,下个月就要走马上任了。御史台既然参过那个吴法寿,就必定留过他的案底。”
两人一刻都不敢耽搁,向国子学的学官告了假。那学官也听说了他家产业被临川王抢了的事情,半是同情半是怕惹事,直接让他安心处理好私务。
到了裴家的客店,马文才和傅歧都是一愣。
客店后门的巷子里停着一辆牛车,上面有展翅的仙鹤标志。
太子所属的车马称为“鹤驾”,只有太子府上才能用这样的牛车。
马文才并不知道祝英台经常坐这样的牛车“上下班”,倒是傅歧“啊”了一声,猜测道:
“难道祝英台出事的消息传到玄圃园了?”
马文才满脸疑惑的和傅歧一起跨入院中,只见梁山伯一身青衫、满脸脂粉的在接待什么人。
听到院子门口的动静,几人一齐向马文才看去。梁山伯见是马文才来了,迫不及待地问:
“马兄,你来的正好,昨天她派人送了信来,说是去你那暂住一晚,我以为她直接去玄圃园了,可现在已经中午了,这位秦主簿却说英台都没有去书阁。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梁山伯毕竟是假死之人,为了避免撞上认识他的人,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自然也不知道马家糖坊被袭的事情。
见到来了几个国子生打扮的士生,那秦主簿也松了口气。他倒不是瞧不起梁山伯,只是对方妆容怪异举止扭捏,他年纪大了,实在是接受不了。
“我是玄圃园书阁的主事,我姓秦。今天不是祝令史休沐的日子,可是她却没来,加上昨天他那兄长和三皇子在园中起过冲突,我担心他回来后会受到兄长责罚,所以亲自来了一趟。”
秦主簿向马文才几人说明情况。
这事本不需要他亲自来,可是以祝英台的士人身份来算,她的工作能力在整个玄圃园里都是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