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向与萧宝夤二人秘密来往的通信渠道高效而迅速,原本应该在北海王使者到达淮南地区之前便送入寿阳城中的。
但褚向无论如何也没有猜到这位“信使”根本就不是北海王的人马,“他”不但在马头城有足够的帮手,在魏国国境内也有人援应。
所以这位“信使”不但飞快地渡过了淮水,还如同之前前往马头城那般,大张旗鼓地用同样的法子通过了重重包围的魏国关卡,从豫州直抵寿春。
于是……
涡口城外:
“吾乃魏国北海王的信使,奉王上之命,特来送齐王一场富贵!”
下蔡城外:
“吾乃魏国北海王的信使,王上遭奸逆迫害、流落梁国,听闻齐王治下贤明通达,奉王上之命特来投奔!”
接下来,陈留、安丰等郡,这位北海王“信使”一路长驱直入,等萧宝夤得到消息时,这位信使已经抵达八公山附近了。
寿阳并不是魏国境内的那座寿阳城,而是魏国为了抵御梁国,在寿春附近筑起的军镇新城。这样的新城南北皆有,随战时需要轮番换防,当大军盘踞在八公山南方那座军镇时,那就被称为“寿阳”。
这样的要镇理论上是难以通过的,无奈现在魏国境内乱成一锅粥,变民就像是韭菜,割了一茬又出好多茬,北面河阴关中血流成河,南边梁国开放国境收纳元魏宗室和流民,这局势变化到连淮南地方都不知道未来会走向何方,他们又将何去何从。
若在平时,北海王与萧宝夤这位“齐王”不过平起平坐,要是任城王、清河王这样的王宗来了也许还要夹道相护,北海王这样的最多意思意思接洽咿呀而已。
但架不住现在元魏的宗室经过胡太后祸害一波、尔朱契胡祸害一波已经王脉凋零了,这位北海王的身份已今非昔比,而“信使”又王节印信侍卫俱备,所以虽然沿途叫嚷着的内容实在让人惊骇,却依然将人放了过去。
萧宝夤麾下的将领未必没有想要“从龙”的野心。
这位天潢贵胄出身的“齐王”,从十六年那年回望石头城的最后一眼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复仇。
他的人生其实有大半倒是在魏国度过的,作为降将,萧宝寅所受到得礼遇,也超出世人的预料。他不仅没有被猜忌怀疑,也没有被当成吉祥物供着,反而被委以重任,充当南征先锋。
萧宝夤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听说有机会复仇可以一晚上的少年了。
这么多年来,他文成武就,对外抵御外侮、收复流寇,对内宣化文治、建立学馆书局,引见士族子弟、重用寒门将领,又勤于政事,深受吏民拥戴,就豫州地方,只知有齐王,不知有魏帝。
当年任城王因浮山堰的战事南下,就是看出这位“齐王”的野心担心南方尾大不掉,才费尽心思释放了他控制着的人质、又极力推动魏国和梁国的结盟。
而现在还没等到梁国内部崩坏的征兆、反倒是原本强大的魏国先自己把自己玩到快死了。
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臣僚将领建议萧宝夤趁机“自立”,借着现在南方空虚迅速占领周边的徐州、兖州等地区,再站稳脚跟往北“勤王”。
萧宝夤虽有申包伍胥之心,但更具备的是政客天赋,在军事上并无天才之处。
他听从魏国的征召多年平乱,如今治下无论是将士还是百姓都疲惫不堪,正是休养生息之时,现在的徐州、兖州虽容易夺下,却没有足够的人手防守。
再加上现在用兵也会耽误来年的春耕,徐州等地已成废土,缺乏补给、人丁,梁国又虎视眈眈,此时“自立”难免腹背受敌。
萧宝夤在等一个时机,一个关中大乱、朝中无兵可用的时机。
然而他时机还未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