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只是北海王毕竟年轻,不似他死去的父亲。元颢一生经历过大起大落又庸碌无为,反倒能接受这样的刺激,更可能干脆逆来顺受,任由我们摆布……”
陈庆之抚须叹道:“但元冠受年轻气盛又心高气傲,受此大辱、被迫受制于人,就怕他一时激愤,趁人不备寻了短见。”
但凡有些聪明的人,都是受不得被更聪明的人当成蠢货玩弄于鼓掌之间的。
“若他是这样的人,如今站在我们面前的就该是北海王元颢,而不是北海王元冠受了。”
马文才却并不担心这个。
“就算他曾有过这样的激愤,刚刚花夭的那一番话,也不会让他产生这样的念头。”
“哦?”
陈庆之好奇。
“子云先生,花夭并不是那种空有武力头脑简单的武夫,否则她根本活不到现在。她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出声讽刺元冠受,与其说是蔑视与他,不如说是一种激将……”
马文才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们已经抵达魏国,接下来的每一段路,可能都会是一场苦战,若元冠受毫无斗志的跟在我们的队伍中,或许哪怕有一点小的挫败,都会让他自暴自弃、走上你说的路。”
“但现在不同了,花夭是个女子,由她来唾弃对方,才能真正激起元冠受的斗志。虽然说北海王也算不上什么可用的助力,但他至少是我们手中挥舞的大旗,稍微光鲜亮丽点,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坏处,先生说是不是?”
陈庆之听着马文才这番没心没肺的话,哭笑不得。
“你倒是了解花将军。”
他揶揄道:“连我都看得出北海王对花将军有仰慕之意,心仪的女子对自己这么看不上眼,但凡有点血气都是憋足了气想让对方看看,好让对方后悔不已、甚至回心转意……”
陈庆之笑呵呵地挤了挤眼。
“你就不怕北海王振作起来,真的抢了你的美人?”
“我怕?”
马文才下意识想反讽,却突然反应过来。
“不是,我怕这个干什么!”
他刚刚还镇定自若,现在却突然乱了阵脚。
“北海王心仪花夭跟我有什么关系!”
马文才脚步匆忙起来,连说话都有了些磕巴,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再说,那个,那个花夭,算得上什么美人!”
他话音刚落,抬眼便看到了正在不远处和黑山军部下说话的花夭。
这下,连陈庆之都顿住了脚步。
相县只是个小镇,容不下那么多黑山军,花夭也没有化暗为明的打算,来这里的黑山军大多是各个小队的百夫长或火长,听候接下来的调遣的。
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人皆是和花夭有生死之交、或忠心耿耿之人,听到这个他国的参军大喊着“花夭算什么美人”,哪怕知道对方和自家的将军交情不错,也免不了怒目相瞪。
有几个暴脾气的,更是跳起来就准备上前理论了。
局面一时非常尴尬。
就在马文才想着是不是该找个什么借口离开时,却见花夭动了。
在众人的注目之中,她脚步轻浮地走了过来,在马文才的面前站定了,目光熠熠,十分撩人。
“怎么?你还想和我动手?”
马文才在心里腹诽着女人的小心眼,嘴上却半点不饶人。
“就你现在这风一吹就倒的身子,还是小心点好,别闪了腰!”
“没,我只是觉得马郎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花夭慢条斯理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刮了下马文才的脸皮。
她摸过马文才脸皮的手指互相摩挲着,故意眼神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