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就担任储君的皇子,是萧衍亲自教导了三十年的孩子,这三十年来,这位太子亲政爱民,名声极好,品德毫无劣迹,作风也简朴旷达,皇帝的后宫更是简单,没有什么夺嫡之争。
在见识过魏国的动乱后,也不知有多少人庆幸梁国的□□面清明,储位早稳,皇帝身体健朗,后宫还没有争宠之事,不会与魏国一样混乱。
“听说陶真人来了?陶神仙能救救皇兄吗?!”
就在陶弘景收回手之时,在隔间值夜了一晚的三皇子萧纲穿着中衣光着脚就匆忙赶了过来,径直闯入禅房里。
“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萧衍见他披头散发的闯进来,当即一声怒吼。
萧纲这段时间也不知遭受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委屈,按说早习惯了,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被萧衍吼得瑟缩了一下,胡乱地整理着头发。
这一切都看在陶弘景的眼里。
“三皇子与太子兄友弟恭,这是幸事,陛下不必苛责。”
陶弘景心中惋惜,对着皇帝微微拱手。
“陛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便是要单独谈事了。
和一位内家高手私下共处一室其实是很危险的,尤其他还精通医术和毒术,可对儿子的关切和对陶弘景的信任此时处于上风,让萧衍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请了陶弘景去了紧邻的隔壁。
所有人都想知道陶真人会跟皇帝说什么,就连三皇子萧纲都一声不吭,屏住呼吸,静静听着隔壁的动静。
很快的,那边似乎有了什么争执,他们听见皇帝大声地高喊着“不”,然后便是一阵死一样的静默。
三皇子萧纲不安地绞动手指,抠的自己食指都出了血却不自知;
梁山伯和祝英台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沉重,看向病床上已经昏迷了三天的太子萧统。
屋子里终于有太医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开始不安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一方面期望着陶弘景能有什么救命的法子,可理智又觉得不可能。
就这样寂静了好一会儿,萧衍终于携着陶弘景的手从隔间出来,眼中热泪盈眶。
“三郎,你亲自出去一趟,诏东宫三师、三少、詹事、门下典书、家令、三仆,左右卫率,左右监门入寺。”
萧衍一张口,便让所有人吃了一惊。
三皇子萧纲更是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像是鸭子听雷一般“啊”了一声。
“啊什么!我让你去将东宫官员召来,立刻!马上!一个时辰之内不能入寺的,以后就也不要入朝了!”
萧衍疾言厉色地直斥,也不知道说的是官员不用入朝了,还是他不用入朝了。
这下子三皇子终于明白了过来,几乎是跳了起来往外跑,已经跑出去好远了,还能听到后面有宫人追着喊“殿下,衣服,鞋子”之类的声音。
祝英台和梁山伯其实挺同情三皇子的。
这段时间以来,太子出事,所有人都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同泰寺里的僧人自那日活烤了密西陀后,更是连门都不敢出,除了念经祈福以外,平时连早课都不敢上,更不敢和旁人交头接耳。
药师堂敢做这样的事,同泰寺从主持到主事没有人能脱得了干系,现在还没事,是因为太子还活着。
莫说照顾太子这个病人的太医和宫人们压力大,日夜陪伴太子的皇帝压力也大。
太子已经出事整整五天,这五天公务堆积如山,北面白袍军都已经攻克荥阳一路直入洛阳了,本应该是全国振奋欢喜鼓舞的时候,偏偏太子出了事,皇帝根本无心再关注魏国的局势。
外面不停有官员求见,寺内又完全找不到救治太子的方法,皇帝心烦气躁便只能打骂另一个在眼前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