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拔岳,定睛看向对方的大旗,见是“萧”的旗号,推测是遇上了萧宝夤的人马。
“不是陈庆之的人,也许还能打一会儿。”
他心中松了口气。
“正是。现在要称呼齐国皇帝陛下,而不是齐王了。”
陈珂以为贺拔岳要降,心中一喜。
若不是自家兄弟在尔朱荣帐下,遇见这种遇见关键时刻就抛弃外人的主将,贺拔岳八成要动摇,可现在既然知道贺拔胜和自己的家人都在尔朱荣那做人质,便是战死也不能让的了,贺拔岳回应招降的只能是一阵己方射去的箭雨。
陈珂见一阵箭雨射来,惊得连忙退后。
那贺拔岳为了给兄弟和尔朱荣拖延时间,也没有立刻发起攻击,而是对着齐军阵中一阵破口大骂。
“什么狗屁的齐国皇帝!萧宝夤事魏已久,自到了魏国,封王爵,拜尚书令,我大魏待萧宝夤不谓不优。哪怕对其责难,也因为萧宝夤丧师致罪,并非我大魏之过事苛求!”
尔朱荣名义上还是尊崇元子攸,自认是魏将的,他麾下借有魏国正式的官职,故而一口一个“我大魏”。
“萧宝夤宠眷不衰,却乃妄思称尊,那杜洛周、葛荣、万俟丑奴之辈,未曾受过魏恩,揭竿为乱,日后史笔依然会谓之为贼,何况你们这‘齐王’!不过是一群欺世盗名的齐贼罢了!”
贺拔岳这一番骂词,若是萧宝夤自己在这里,也许会脸热一下,但来的却是一颗魏国大米都没吃过的褚向,自然是不痛不痒,只是嗤笑了一声。
“倒是牙尖嘴利,也有几分骨气,就是希望等会打起来还能保持这样。”
他麾下有三万骑兵,再加上马文才的一万多人,顷刻间就能将面前这群人碾成肉泥,当然半点不把他看在眼里。
“我们赶时间,没工夫在这里磨嘴皮子,下令全军准备冲锋。”
褚向手中将旗一挥,遥指面前的贺拔岳队伍。
“出击!”
出击的战鼓擂动震天,四万多大军齐齐出动,向着南方发起冲锋。
“死守到底!”
看着洪流一般涌来的勇猛骑兵,贺拔岳握紧了手中的长矛,发出一声崩裂般的嘶吼。
冲锋的骑兵对步卒的杀伤力是毁灭性的。
刹那间地动山摇,营地殷红,林木颤栗,杀气直薄云霄。
一行行的步兵像是秋收波浪起伏的麦子那般消失在原野中,奔腾的怒马驰骋天际,踏过血肉之躯继续往南,偶然间蹄下会有些抽搐的动作,便会被其后跟上的继续踩踏过去。
那点“充满骨气”的残余很快就被歼灭了,拒马、营墙和些许抵抗全部在绝对的力量前纷纷溃倒。
勇武的贺拔岳战斗到最后一刻,连褚向和马文才都对其的勇敢叹服不已,下令留他一条活口,然而自知投降则家人不保的贺拔岳却不能珍惜敌人难得的怜悯,在敌军将他捆绑之前抢先自刎“尽忠”了。
贺拔岳的“忠诚”,只为尔朱荣争取了半个时辰而已,到死连个名字都没留下,只余下对敌军一番慷慨激昂的唾骂,全了自己的忠义和名声。
马文才从侥幸存活的败兵那里得知断后的将军叫“贺拔岳”,将这个名字在口中念叨了几遍,记在了心里,便下令收殓他的尸骨,留几个人在这里为他立个坟墓,以免来日亲人寻找遗骨而不得。
就在这时,北面又出现了一支军队,他们速度极快地利用渡河而下,只要片刻功夫便能赶到这里,派出去的斥候急急回来禀报,称来的人马打着“梁”和“陈”的大旗。
“是白袍军的援军。”
褚向下意识的看向马文才。
“我去迎陈庆之,和他周旋,将他的兵马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