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达摩是如何得道的高僧,在听闻梁国太子出了事后, 心神也免不了为之一震。
他收萧综为徒, 更多的是看中他本性纯良, 也许这句话说起来惹人发笑, 但在他看来, 看待事物不能“看因果”, 而应该“照本心”。
萧综行事不分好坏对错,从头到尾都是追求一个“情”字, 这其中有父子情,有兄弟情, 也有内疚忏悔之情, 他的所作所为, 都是为了重新寻找和追回这些丢失的“情”。
所以他对自己的兄弟, 是有情的。
会选择留在魏国,除了父子之情,也是为了兄弟之情。
即使达摩看不上萧衍,对这位梁国的太子感想却很好, 也曾想过若干年后若这位太子继位, 他依然会回到南方弘扬他的大乘佛法。
然而现在萧衍话中的意思, 则明明白白的说明太子出事了, 很可能甚至都已经不在了。
这样巨大的冲击让达摩也难以保持冷静,他毕竟还没有成佛,难免有世俗之心,在这种恍惚震动之下回答出来的结果, 也无法就是老调重弹,无法解答萧衍的满腔怨怼和控诉。
萧衍非常失望,可在失望之余,也松了口气。
佛门果然给不了他答案。
但现在,他可以给他的儿子一个答案。
萧综在执行力和大局观上的天赋完全遗传自萧衍,既然儿子尚且如此出众,萧衍要开始决定履行一个计划,那就只有更彻底。
和达摩“密探”后的第二日,他便召来了自己最亲信的大臣,包括最得重用的几位将领,开始“完善”自己的计划。
“朕准备在同泰寺出家。”
萧衍一张口,就惊得几位大臣差点跪了下去。
又要出家?
上次出家折了一位太子,这次又闹什么啊!
见几个老臣露出要崩溃的表情,萧衍担心他们辛勤大起大落会有危险,连忙解释道:
“这次出家不同以往,乃是避人耳目的一场戏。”
几位大臣一口气缓了上来,也有些懵。
“演戏?”
“这段日子以来,我下令各地对全国两千多寺的田地、僧人和僧只户登记造册,但成效并不大,除了建康几座寺院外,各地的寺庙册簿迟迟不送入京中,显然地方官员已经多与寺院僧人相结,政令无法通行。”
萧衍语气非常平稳,看起来也非常清醒,“自朕崇佛以来,原本是想弘扬佛法、安抚百姓,却没想到僧徒滥杂,寺庙多币,最终却蛊害了百姓。全国二千多间寺庙,供养了几十万僧尼,再加上为寺院耕种的僧只户,总数怕是已经近百万……”
几位大臣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些和皇帝说的“演戏”什么关系。
“如今,佛门的富庶已经超过了国家,佛门拥有的财富已经远胜过了国库,佛事虚耗财富,佛门影响却越来越大,佛门的信徒也借着佛门躲避赋税和徭役,使国家无人可用,无税可征,真正虔诚的僧人在深山隐居修行,在繁华地中奔波的不过是国贼而已!”
这些召来的大臣里,有些是谢举、朱异这样的老臣,也建康令、丹阳尹这样替皇帝把守门户的心腹,还有北府兵的首领、禁军的首领,这都是京中附近可以动用的兵马。
除了是皇帝的心腹以外,这些人还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不信佛。
谢举是老派士族,信黄老之道;朱异是实用主义者,不喜欢全靠别人壮大的佛教;建康令、丹阳尹祖辈崇道,作为子孙,便不太好忤逆家中长辈,对佛门只是尊重而已。
至于两位军队首领,都是将种,要他们信仰不杀生的佛教也太荒诞了点。
他们大多知道“昭明太子”的死是怎么回事,而萧衍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