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和音调同时变了,显然这一下气得不轻。
贺云钦看她两道秀眉都竖了起来,不知为何有点想笑,然而他也知道此时绝不能笑,不然事态只会更糟,见她不像伤到了皮肉,料只扯破了裤子,便以极严肃的口吻道:“虞小姐在这等我一会,我去想办法。”
红豆牙缝里挤出话道:“希望贺先生想点好法子。”
贺云钦故意皱起眉头,骑了那车走了,回来时见虞红豆背贴墙老老实实站着,倒有点像小时候他被父亲罚站时的光景,他不让心底的暗笑浮到脸上,到了她面前,踩住脚踏道:“我回王彼得那里打了个电话,一会就会有洋车过来接虞小姐。”
洋车?红豆很想提反对意见,可是她刮破了裤子,现下连动也不敢动,出去呢,外头说不定还有个虎视眈眈的陆敬恒,何况这样子乘电车,怕是会给人笑掉大牙。想来想去,除非这时候母亲或哥哥从天而降,不然也只能如此了。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脸色淡淡的,显然还未消气。
贺云钦从裤兜里取出洋烟点了,看红豆一眼,怕烟熏到她,便走到一边自顾自吸烟。
红豆等了一会不见车来,朝贺云钦看过去,见他嘴里含着烟,眼睛却盯着地面,像是在想事情,显得异常沉默。
似是察觉了她打量的目光,他转脸朝她看过来,两人目光一碰,他状似随意问道:“虞小姐的哥哥当警察几年了?”
“三年。”
“你哥哥一直在公共租界?”
“嗯。”红豆跺跺站麻了的脚,转移话题道,“贺先生,你叫的车怎么还没来。”
话音未落,巷子口传来洋车喇叭声,相较于刚才那个陆敬恒,这喇叭声显得较克制,只响了一声便停下了。
贺云钦将那熄了一小半的烟按灭:“走吧。”
红豆紧紧揪住裤子破的那地方,一步一挪跟在贺云钦后头。
到了巷口,果然停着一辆黑色洋车。再往马路对面一看,陆敬恒的车早已开走了。
车夫显然是贺家的,一见贺云钦便道:“二少爷。”
贺云钦领着红豆径直走到后座门前,对那车夫道:“送这位小姐去同福巷。”
只字不提红豆的来历。
车夫似是受过良好的训练,一句也不多问,和颜悦色替红豆打开车门,转而去另一边给贺云钦开门,被贺云钦止住:“我还有事。”
红豆上了车,回头见贺云钦仍在外头立着,虽奇怪他为何不一道上车,却也并无追究的兴趣,后座上放了一叠衣裳,似是临时取来的,最底下一件是件藕灰色的薄呢大衣,虽略厚,正好可以用来遮挡裤子上的破洞。
她望着那衣裳暗自怙惙,一扭头,发现贺云钦还在外头看着她,便狐疑地问道:“这是给我备的?”
“我的脚踏车不小心刮坏了虞小姐的衣裳,临时去不了百货公司,只好让人先从家里取了些未穿过的衣裳来,虞小姐先将就对付一下,改天我抄了虞小姐的衣裳牌子,再去买一件一色一样的。”
想是怕引起车夫的误会,不说裤子,只说衣裳。
红豆傲然道:“我这‘衣裳’是我母亲给我做的,百货公司可买不到一色一样的。”
贺云钦脸皮比她想象中厚多了,听了这话连眉毛都未抬:“那我就去买了一样的衣料赔给虞小姐,总之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怪只怪我这人太‘吝啬’,不知虞小姐怎样才能消气,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他一脸真诚,可是红豆老觉得他话里有话,虽然仍憋了一肚子气,却也不想当着车夫的面一味纠缠,便宽宏大量地说道:“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