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中, 忽然想起下午的事。
若不是还要跟父母商量登报订亲的事,他这时多半已去找王彼得了。
昨天刻羽戏院死了一名叫阳宇天的武生,尸体被人发现时, 高高悬在卧室的房梁上,警察来了草草一看,初步鉴定为是自尽, 可是后来经法医官检测, 才发现尸体喉咙里被人塞了一团物事, 掏出来竟是一粒汤圆。
警察走后,戏班的老板白凤飞越想越觉得此事骇异,想起寿宴上见过的王彼得探长,便连夜给王彼得打电话,请他帮忙破案, 最好能早日揪出凶手。
下午他在学校写文章时, 接到了王彼得的电话, 王彼得只说那尸首上吊的房梁有些奇怪, 让他也过去看看。
真到了现场, 他才知道王彼得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了, 从房梁上的灰尘痕迹来看,阳宇天死前曾经历过激烈的挣扎,而且从挣扎的范围来看, 不会少于七八分钟。
虽说阳宇天生前是武生, 但以他的体格, 想要以机械窒息的方式致其死亡, 至少在三分钟以上,假如他是昏迷状态上被人吊上房梁,待惊醒后奋力求生,但毕竟喉咙早套上了绳索,断不可能超过七八分钟仍未丧失意识。
也就是说,他是清醒状态下被人吊上房梁的。
可这人身长5英尺11英寸,谁有那么大的体力能用绳索将其活活挂上房梁?
想到这,他在房中来了踱了两步,这么晚了,不知王彼得可从刻羽剧院回来了,这一晚上,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听外面似乎有些喧闹,想着段家和陆家同时来了,不想扯出什么误会,也懒怠出门看,进浴室洗了个澡,刚出来就听门外有人敲门,下人道:“二少爷,老爷和太太请你过去。”
他摸了摸眉毛,看来跟段家的事有关。
到了父母房门,敲门进去,段老爷和段太太走了,大哥也不在。房间里只有父亲和母亲。
父亲眉宇间透着一团愠色,母亲轻轻蹙着眉尖,见他进来,母亲先是看一眼父亲,这才对他道:“怎么突然想起要跟虞小姐订亲了。”
订婚归订婚,贺云钦并不想让父母知道订亲的主要原因,只字不提虞家眼下的处境,只笑了笑道:“儿子属意虞小姐,想早些定下来还不行么。”
贺太太心头仿佛挪去一块重石松了口气,儿子这一下算是正式在父母面前承认自己对虞小姐的心意了,先前的疑虑总算可以放下了。
贺孟枚脸上也明悦了些许,唔了一声道:“既然你自己也急着订亲,不如这个礼拜让我们跟虞太太见个面,若是两方都满意,不如早些定下来。”
较之昨日,父亲的态度隐约急切了几分,贺云钦想起刚才段老爷在房中的议论,皱了皱眉道:“是不是刚才段伯父说了什么。”
贺孟枚微露不虞,含着烟斗转过身,在椅上重重坐下。
贺太太亦有几分尴尬之色,道:“寿宴上你大嫂被人下药的事传到了段老爷段太太耳里,为了给女儿讨说法,段老爷和段太太来势汹汹,亲自痛责了你父亲和你大哥一顿,说当年贺段两家之所以联姻,奔的是郎才女貌、儿女之间相互属意,而自从女儿嫁进我们家,因明漪受过良好的教育,待人接物处处妥帖,无论做儿媳还是做妻子,统统半点挑不出差错来。可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女儿,贺家依然不懂得珍惜,两次任其被胡乱中伤,闹得整个上海滩沸沸扬扬——”
毕竟很清楚儿子无愧屋漏,加之她素来护短,一说到这,便露出不满之色:“说外头都传你跟明漪有私,人言可畏、赤舌烧城,若不是明漪心性坚定,说不定早寻短见了。又说明漪样样出色,你们家老二迟迟不肯成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