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静山居建在盛京京郊西北一座无名山上。山虽无名, 景色却好,层峦叠翠, 曲径通幽。天晴时,远山如黛澄湖如练, 天阴时, 雾色空濛渺如仙境。凭栏远眺, 颇有种人在画中的出尘之感。
钟羡此刻就在山居的三楼露台上凭栏而眺。高天长风落木萧萧, 疏朗的秋景让他胸中的郁结之气都散去不少。
“各位公子, 这是庄里新制的几味点心与今秋的新茶百瑞香,请各位公子慢用。”衣着素雅得体的仆从送上茶水和点心, 刚要退下,秋皓(执金吾秋铭嫡三子)嚷嚷道:“茶?谁要喝茶?给爷上酒, 上好酒!”
陶行时本来正要走过来与钟羡说话,闻言脚步一顿, 回身看着秋皓挑眉道:“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成?你这一杯倒居然也要起酒喝了?”
钟羡也回过身来。
“怎么?一杯倒就不能喝酒了?告诉你,心中有愁,千杯不醉。诶,你还傻站着做什么?快给爷上酒!”秋皓对那仆从道。
仆从忙答应着下去了。
“喂, 真喝啊, 什么事这么想不开?你得知道这可是在山上, 待会儿你烂醉如泥, 可没人背你下去。”陶行时拉开秋皓身旁的椅子, 坐下道。
“醉了又如何?不用你们背我下去, 我醉死在这儿才好呢。”秋皓一脸郁卒道。
陶行时与钟羡面面相觑, 钟羡在秋皓对面坐下,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秋皓眉目怏然,不说话。
一旁正在擦拭竹箫的姚沖(光禄勋太中大夫)之孙姚景砚有些幸灾乐祸道:“你们还不知么?光曜(秋皓的字)他家里给他定下了一门亲事。”
“哦?哪家的千金啊?”陶行时问。
钟羡在对面看着陶行时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露出一脸八卦之相,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独自品茶。
“是武清伯的长房嫡长孙女,张大小姐。”秋皓还未说话,姚景砚便抢着道。
“武清伯?诶,那大司农的夫人不就是武清伯府出来的么?”陶行时拍拍秋皓的肩道,“看慕容珵美他们兄弟几个的容貌,那位表亲张小姐想必也是个貌美如花的,你就放心好了。诶,这点心不错,茶奴!茶奴!”
候在楼梯间的侍从应声出来,陶行时道:“把这些点心给我打包两份,我要带回去。”
侍从领命。
一旁钟羡忽道:“给我也备两份。”
侍从下去后,陶行时看着钟羡好奇道:“我打包两份,是我娘一份我妹一份。你打包两份做什么?素日也不见你爱吃这个啊,莫非钟伯父还好吃甜食?”
钟羡轻轻吹着茶水上的浮沫,眉眼不抬道:“管太多。”
钟羡对朋友素来温和,这般态度强硬地拒绝回答问题还属首次,陶行时便指着他道:“哈,不寻常,有情况……”
“你别管他的情况了,先管我的情况吧。”说话间,方才去拿酒的侍从已送了酒来,秋皓一杯下肚,变戏法一般从脸颊一直红到脖颈,一把扣住陶行时的手腕子道。
“不就说了个亲嘛,这木已成舟,还有什么好说的?”相较之下,陶行时对钟羡的情况更感兴趣。
“我知道木已成舟,可有些话,憋在心里,我难受,我不吐不快!”秋皓借着三分醉意抓着陶行时的手腕不放。
秋皓虽是执金吾之子,可一向文弱,陶行时欲待挣脱他,又担心自己粗手粗脚万一伤了他反而不好,只得敷衍道:“好好好,你有什么话你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你知道么,我喜欢你妹,我真的、喜欢你妹啊。”秋皓一脸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