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生怀疑,所以才无法对她以诚相待?
可这样的问题,叫她如何回答呢?别说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就算她真的知道答案,并如实相告,他就一定会信么?
她微微抬起脸来,进殿至今第一次与慕容泓四目相接,不答反问:“陛下今夜为何去长信宫找奴才呢?”
慕容泓眼神一滞。
长安却丝毫没有等他回答的打算,问完之后紧接着道:“是怕奴才与长禄一样遭遇不测,还是担心奴才落在郭晴林的手中为求自保会出卖您?抑或,故意在太后面前表现得重视奴才以便将来利用这一点来做局?”
慕容泓看着她不语,正如他之前问她的那个问题一样,这个问题,他同样无法作答。因为真正的那个答案,此情此景下,他说不出口。
“陛下,您知道人与人之间怎样才能产生信任和感情吗?奴才知道一个办法,那就是,不管对方做了什么事,另一人都愿意选择一个最好的动机作为支撑他去做这件事的理由。正如奴才刚才问您的这个问题,只有选择第一个答案,奴才才会对您感激涕零死心塌地。当然,前提是奴才愿意选择第一个答案,如若不然,即便您自己给出了答案,奴才也是不信的。这其实就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一个道理,如果您不信任一个人,那么就算他说了真话,您终归还是不信的。”
说到此处,长安微微垂下眼睑,看着自己面前的金砖,缓缓道:“以您现在的身份和处境,多一些小心无可厚非。奴才知道您不信任奴才,之所以还是待奴才与旁人不同,不过是因为奴才的存在,偶尔能提醒您,慕容泓还活着。大龑皇帝是慕容泓,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一个人,不是龙椅上那个名不副实的权力象征,更不是那个天下人因为畏惧而连提不敢提及的名字。但是,随着奴才的野心越来越真实地暴露在您面前,您终是无法再视若无睹了,所以您问了您一直想问的这个问题。只可惜,这个问题,奴才无法回答您,因为不管奴才说了什么,对您来说都只是一个答案而已,而非真相。唯一的真相是,奴才现在之所以会跪在这里,是因为六年前您在街上救了奴才一命,如若不然,现如今奴才早已尸骨无存,如何还能跪在这里呢?”
长安话音落下,殿中静默了片刻。
良久,慕容泓才开口打破这片静默,纵然刻意压抑却仍不掩寥寂道:“朕早该知道的。”他松开紧抓着衣料的手,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一旁。
他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身边这个人另眼相看了,因为她确实懂他,莫名其妙却又出人意料地懂他。因为她懂,所以有些话不必明说,有些事不必去做,然而感情却依然得以毫无阻碍地传递,就如当初兄长还活着时一般。那是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心灵的默契。
他那般密切地注意着她的动向,不许她在他允许的范围外有丝毫的旁逸斜出,不过就是担心这份令他留恋的默契最终会变质而已。而如今,她的反弹终于让两人之间的矛盾尖锐至此,他还能如何去调和呢?抑或,还有必要去调和吗?
长安第一次跪在地上这么久,膝盖处阵阵刺痛。正是这阵阵刺痛,提醒着她就算弄到了如斯地步,她也不后悔。她不想做一个一辈子被人圈养的奴才,不想一辈子都这样势单力孤地匍匐在别人的脚下。纵然头上悬刀,但她孤家寡人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如果连自己疼爱自己的能力和自由都被剥夺,这个世界于她而言未免也显得太残酷了。
慕容泓向来爱干净,但今夜却将那双溅上了泥水的靴子穿到现在也没换。
如今这双靴子出现在了长安低垂的眼前。
“起来。”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长安爬起身站好。
慕容泓拧开手里一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