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合进宫的这日正好下雨, 不过不打紧, 含章宫除了有鞠场,还有鞠室。
慕容泓还在甘露殿内殿与无嚣说话,赵合便缠着长安:“安公公, 你就让我见嘉容一眼,就一眼行吗?”
“行啊, 不过你得先去见嘉言。”长安道。
赵合皱眉:“……为什么?都在假装通信了还不行么?”
长安将他扯到殿前的海棠树下,夏天的雨急, 打在伞上噼啪作响, 旁人也听不见什么。
“赵公子, 谁也不是傻子,自从杂家告诉你与你通信的是嘉言不是嘉容, 这几个月来你总共才写过几封信?嘉言已经怀疑你在外头有了新欢,你没见她方才看你的眼神有多幽怨吗?”长安道。
赵合烦躁, 他本就是个薄情寡义的, 朝秦暮楚始乱终弃再寻常不过, 几时有过耐心去哄那已经丢弃了的。
“和嘉言这场戏, 你到底要我演到几时?”他不耐地问。
“你随时可以不演啊, 嘉言不过就是嘉容的一张挡箭牌, 你若不想要嘉容了, 自然也就没必要举着这张挡箭牌了。尤其是,自上次雪浪亭刺杀事件后, 嘉容如今的身份在宫中可是敏感得很。谁与她接触都得受到陛下的猜忌, 你别看刘光初近水楼台, 他也得不着月。杂家之所以告诉你这件事,不过是让你有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罢了,你若想放弃,杂家求之不得。银子嘛,哪儿都能挣,这风险可不是人人都能担的。”长安一脸无所谓道。
“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和时间,你想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我打发了?”赵合微怒。
长安知道他还在为她哄他与嘉言通信一事生气,但今非昔比,慕容泓还有半年便能亲政了。作为他身边第一奸宦,赵合这样的角色,已经不够格让她曲意逢迎了。
“赵公子若不满意,杂家倒是可以教你一个方法来为自己出口气。杂家一个月俸禄是一两银子,进宫不足两年,满打满算存下来的银子应该也不超过三十两。杂家从你这儿挣了多少银子你心中有数,如今那银票都在陛下的龙榻下藏着呢,你若现在去陛下面前告我一状,保管人赃俱获,一告一个准儿。”长安道。
赵合瞠目。
他都能把银票藏到陛下的龙榻下面了,真要搜出来了,陛下会罚谁还不一定呢。
生气自然是生气的,但眼下他也别无它法,有生以来他还从没有遇到过看上了却得不到的女人,从这一点上来说,嘉容都快成他的心病了。
“安公公,你别动气,我这不也是急的么。”他腆着脸赔不是。
“可这事它急不得啊。若是寻常女人,以你赵公子丞相爱子的身份,不早八百年就给睡了?她是逆首之妻,赢烨的皇后,陛下的人质,是轻易能动的么?别说你了,就算是你爹赵丞相想动,都没门儿。”长安抱着双臂昂着下颌道。
“是是是。那,接下来我们到底该怎么做?”赵合问。
长安看他一眼,放下双臂道:“赵公子这个态度就对了。本来嘛,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你想要女人,杂家想要银子,这就是一桩买卖罢了。俗语有云,买卖不成仁义在,可千万别想着谁要压谁一头。这宫里的事杂家比你清楚,你呀,就得按着杂家的计划一步步来。既然你想见嘉容,那这么着吧,杂家派个人去把她叫出来,让她在西寓所通往东寓所的路口等杂家,待会儿你与杂家一起过去,便能见着她了。但在此之前,你还必须先做两件事。”
“哪两件?”赵合迫不及待地问。
“一,我待会儿去把嘉言叫出来,你把她哄好了,别让她冷了心。万一将来出事,还全指着她给咱们作证呢。二,你看殿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