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中,好像还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人。
钟羡见她不语,忽然想起她身世孤苦,刚想说些别的事岔开话题,眼角余光却无意中瞧见王进宝进了通往赋萱堂那边的月门,他道:“还有一事一直忘了跟你说。那个王进宝,就是你曾托我送他出城之人,你还记得吧?”
“记得,他怎么了?”长安问。
“在出城之前他染了时疫,病愈后,他说他家中除了他之外没有旁人了,便没返乡,留在府中做事了。你要不要见他一见?”钟羡道。
长禄之死对于长安来说始终是个疙瘩,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想起来心中终是不舒服。
“罢了,我又不是他的亲人,见不见又能如何呢?”她低着头道。
钟羡并不清楚长安与这王家兄弟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见她如此,也不多话,三人从后门出了钟府。
长安见后门外停着两顶轿子,问钟羡:“那丰乐楼离这儿远吗?”
“不太远,走路过去的话,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钟羡道。
“那我们走走?”长安提议。
钟羡颔首,两人便沿着街道缓缓往丰乐楼方向行去。
长安看着面前两侧种植着花木的宽敞街道,有雀鸟在枝丫间鸣叫。深秋的阳光在街道两旁的屋檐上跳跃,路过的轿辇窗口露出孩子的脸和红色的风车……
这是一个与宫里截然不同的鲜活的充满希望的世界。
长安心中陡然又矛盾起来。
为了一个将来可能为自己带来未知风险的人放弃尝试新生活的机会,这种事情她之前从未做过。
人是会变的,慕容泓也一样。
将来的他可能背叛她伤害她甚至杀她,他是帝王,终她一生,都不可能培养出能与他相抗衡的力量。若真到了那一天,再回想起此刻自己内心的挣扎,会否显得愚不可及呢?
“文和,你……能不能跟我谈谈陛下?”她侧过脸看着钟羡问。
“谈陛下?”钟羡似乎对她这个要求有些不理解。
“都说伴君如伴虎,在陛下身边时间越长,这种感觉就越明显。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怕了。”长安知道如钟羡这般恪守封建礼教之人,让他在背后谈论他的君主,哪怕是褒奖之言,也是不容易的,于是故意示弱。
“我只想对他的性情多一些了解。哪怕不谈现在的他,谈小时候的,还未登上帝位,只是你朋友的他也行。可以把你所了解的告诉我吗?”
或许从未有人对他提出过这样的要求,钟羡甚至因此停了下来,看着长安不语。
长安将目光从他脸上收回,暗骂自己愚蠢。都说了人是会变的,就算她知道小时候的慕容泓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今后又有什么帮助?他早已不是慕容泓了,他是大龑皇帝。
原来她也会有懦弱到需要旁人给予勇气才能做出决定的时候。
“抱歉,让你为难了,我收回方才的话。”长安笑了笑,继续前行。
钟羡让竹喧先去丰乐楼定位置,随后默默地跟上长安,走了一段距离之后,他忽然道:“其实如果他不是先太子的叔叔的话,我与先太子是不可能和他玩到一起的。”
长安抬头看他,钟羡却只看着前方,道:“因为那时的他真的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事实上,我觉得他从来也没讨人喜欢过。”说到此处,他倒是侧过脸来对长安笑了笑。
长安愣了一下,随之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钟羡的神情明显轻松下来,接着道:“不过他也确实不需要讨人喜欢。”
“因为他有先帝的关照。”长安接话。
钟羡点头,道:“长兄如父,先帝与他,便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如果适应了他的脾气,与他相处其实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