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本就无意假装,被她看穿也不觉有什么不妥, 泰然自若道:“你不必为你捡来的弟弟觉着不值, 他虽对你说我是他媳妇, 其实他对我的情意也有限得很。”
青螺眉头微皱,问:“那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想要名正言顺地继承他爹的王位, 我想要有个地方可让我不受管束。各取所需的合作而已。”长安道。
“如果是这样, 他没必要带你来这里。”
“或许他就是想让我知道他的过去,又觉得自己开口有卖惨之嫌。”
“图什么?”
“女子大多都有同情心。”
“是吗?我瞧着你就没什么同情心。既然我都瞧得出来,他又怎么可能会瞧不出来?”青螺问。
长安没心没肺地弯着唇角,“那你的意思是,他爱我入骨所以才带我来此吗?”
青螺没回她, 转过身继续往不远处的石滩上走。
长安跟在她身后。
“我与你说他的过去,不是想让你同情他,而是想叫你知道, 他有今天, 靠得不是他的出身,是他自己的本事。一个出身好的男人不一定能让自己的女人一辈子顺心顺意, 但一个有本事的男人就一定可以。”青螺停下来,回身看着长安,神情严肃“我爹虽然只是这岛上一个普通的渔民,但他一辈子谨言慎行不苟言笑。十五, 是唯一一个让他说过‘此子日后必成大器’的孩子, 你道为何?”
长安没说话, 只微微扬了扬眉尾, 示意她在听。
“十五当年被救上来时,整只左手被重度烧伤,最后长好了也是皮肉黏连手指僵直,根本没办法再用。有一次他独自外出,回来时整只左手鲜血淋漓。我爹给他包扎时发现他左手指间黏连的皮肉被尽数割开,整只手所有指关节处的疤痕都全部崩裂,血肉模糊。我爹以为他被岛上的孩子欺负,一再追问他才交代,说指间黏连的皮肉是他自己用刀划开的,关节处的裂伤是他自己用力握拳所致。我爹问他为何?他说他不想让自己变成一个残废。你能想象吗?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躲在无人的角落,咬着袖子,疼得满头大汗满脸是泪,也要一次次握紧舒张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只为了和其他人一样,有两只手可用。”
青螺说到此处,似是想起当时惨状,眼眶微湿,停顿了一下,收拾好情绪后才继续道:“当时我爹并不知道他是福州陈家的儿子,所以他决定收养这个外貌与我们不同,但却有着大人也未必能比的毅力和血性的孩子。”她看着长安,眼神中带着点骄傲和不屑,“你说他想要你同情他,你错了,他从九岁开始就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他梦魇时会哭着叫娘,哀求告饶。但他从来没有告诉我们他那满身的伤到底从何而来,他常常一夜喊到天亮的那个娘,又究竟去了哪里。孤幼无助时尚且不需要的东西,难道现在反而会需要?”
长安被鄙视了也不尴尬,只有些疑惑:“所以,他是在这岛上长大的?”
“不是。事实上,他在这里只住了十四个月。”青螺移开目光看向远处,“那年夏天,一伙在海上打劫为生的强盗误打误撞摸到了这里。全岛的男女老少都被他们驱赶到沙滩上。当他们把岛上所有的女人都捆起来并杀了第一个胆敢反抗的男人后,十岁的十五站了出来。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日的情形,他站在那群凶神恶煞的海盗面前,用稚嫩的声音对他们说,他爹是陈宝琛,福州陈氏的家主。海盗们只要将他带去榕城,随便跟陈家要点赎金都会比打劫我们这样的穷渔村要合算得多。如果海盗们不放了我们,他就自尽,这样海盗们就会损失大笔金银。海盗们半信半疑,派人去福州打听,果然探得陈家确实有这么个红发碧眸的庶子,且失踪了一年多。最后海盗们带着十五和岛上几位及笄不久的漂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