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展唯看了一眼浅笑盈盈,跟长公主和老驸马说笑着的陆漫,再想到认亲那日,她被众人群起而攻之,双眼含泪,连站都似乎站不稳。这才两个月的时间,她是怎么做到的?
至刚易折,上善如水……
姜展唯心里正想着,只听姜侯爷低声问道,“你和谢世子一同去北地巡视这么久,依你看,咱们大楚同大金真的会打起来?”
这已经不是军事机密了。
姜展唯点头道,“虽然目前边境表面还算平静,不过听那边的探子说,大金正在调集各处军队,这场仗肯定会打。”
长公主唬了一跳,赶紧说道,“若打起来,健锐营肯定会去打仗。展唯就不要呆在那里了,去宫里当差。”
姜展唯冷峻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对长公主说道,“听说,昨天下晌起,兵部的一切人事调动已经冻结,所有开往北边的将士不能随意调进守卫京城的军队。”
长公主吓坏了,拉着姜展唯的手说道,“那可怎么办,咱们家的孩子多娇贵啊,怎么能上战场打仗呢。哎,都是祖母不好,委屈你了……”
她看了陆漫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如今,她心疼孙子,可这个孙媳妇她也极是喜欢,不舍得再骂她。
陆漫红了脸,她知道长公主忍下了什么话。
二老爷大声喝道,“孽障,知道要打仗,为何还要往健锐营里钻?即使钻进去了,也应该早些出来呀。”又指着陆漫说道,“就为了这个女人,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我早说过了,若实在不喜……”
姜展唯赶紧说道,“祖母,父亲,我已说过,投军是我一直的愿望,跟陆氏无关。男子汉自当顶天地立,金戈铁马,马革裹尸……”
话没说完,就听见老驸马猛咳了几声,脸涨得通红,身体也轻微痉挛起来。
众人吓坏了。陆漫暗道,她就说嘛,这货一来这里豪言壮言,就会把老驸马刺激得跳起来。
付御医赶紧过来施针,急道,“请殿下和各位大人去别处说话,不能如此刺激驸马爷。刺激过了,事得其反。”
姜展唯只得先出了卧房,其他人看见老驸马平静下来,才依次去了西侧屋。二老爷走之前,还狠狠瞪了陆漫一眼。长公主也是一脸沉痛,姜展唯再是庶孙,她也舍不得让他去边关送死呀。
陆漫之前听姜展唯说会去北地戎边,还以为是一般的换防或是调动,压根就没想到会去打仗。他既然知道他所呆的军营会去北边,那么肯定也猜到不久的将来会打仗。
娶冲喜媳妇果然强烈刺激了他,宁可不要命,也要建功立业,主宰自己的生活,然后休了这个强加给他的媳妇。
他恨她,或者说恨庶子的身份,原来恨得这样深,这样狠。
陆漫心里堵得慌。姜展唯去边关打仗,让长公主好不容易对她建立起来的好感又大打了折扣。
突然,陆漫又想到一种可能性,万一那货死了,这些人岂不是又会把他的死算在她头上?
他不是那些豪门子弟找机会去前线镀金,躲在安全的地方不去出战。他是憋着气去建功立业,肯定会不要命地冲在最前线……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将军的战功是用千千万万条生命换来的,谁知道他是最后的将军,还是那千千万万中的一员。
没想到,老驸马还没活过来,自己身上又背上了另一条命。她还想过啥好日子,过个鸟儿啊!
想想自己真是傻,刚刚还在“提醒”他,还不遗余力地为那对小兄妹争取各项权宜……自己就是个傻子!
这个混蛋,恶棍,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