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甩了甩胳膊,双手紧紧握住了绳子。
所有人屏息凝神,瞪大了眼睛看着六子。
六子喝斥了一声,抓紧绳子身子一荡,出去了!
山谷间的寒风吹得呼呼直响,如同鬼哭。六子双手抓住绳索交替前行,瘦弱的身子被寒风吹得左摇右晃。
所有人的心都随着它一起晃动,紧张得喘不过气来。
眼看快要到了对岸,六子突然停了。悬在那里半晌没动。
“坏了,他没力气了!”郭安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六子突然扭过头来,大声的叫了一句,“绳子结冰,俺的手冻坏了!……俺好冷!”
话音没落,绳索突然一弹,六子瘦弱的身子就这样没声的掉了下去。
“六子!!!”
郭安拼命的用头撞地,“混蛋,你们混蛋!!”
“他还是个孩子!!”
“让我去——”
又一个人跳了上去,这次用衣服包住了手。行到一半,绳子叭的一声断了!
“老刘——”
又是一阵悲怆的惨呼。
“再来!这次拧两股绳子一起射过去!”
“让我上!我瘦,我手有劲!”
“你有个屁的劲,你跟我扳腕子试试?”
……
郭安把整张脸贴在了地上,刚刚流出来的眼泪就结成了冰,将他的脸和这块黑土地粘在了一起。
总算有人顺利的爬了过去,劲弩再次射了几次,对面的人将几道绳子绑在树上,绑成了两条上下错落的索道。这样,就可以脚踩一条索手握一条索,行走过去。
“抓紧时间,多建索道!”恢复了自由之身的郭安下令,“所有人脱去硬甲厚裘,每人只带一把兵器和一顿干粮,其他的东西全部扔掉!”
土兵们开始集体脱衣卸甲,并如法炮制的拉起了二十几条这样的简易索道。
近千人,开始艰难的攀爬逾越。
索道断了很多条,有一些人摔下去了。
有人走到一半就已经被冻死,也摔下去了。
郭安定定的站在对面,看着那些瘦弱的土兵,一个一个如同飞蛾扑火一般不停的踏上索道,向自己这边爬来。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
鬼口崖,活下来的人会永远记住它的名字。
死了的人,会永远被活着的人记住。
……
深夜,阴风怒号,泼水成冰。
薛绍弓着腰,牵着马,如同匍匐一般行走在没有路的山林之间。
地上很滑,四只脚的马匹都很容易摔倒。冻硬了的树枝像刀子一样的锋利,已经割破了很多人的脸。不小心摔一跤的话就会滚出很远,地上突起的坚冰和石块像锥子一样能够刺破棉甲,把人像糖葫芦似的洞穿。
有将近五千人,像薛绍这样的爬行在鬼头山里。这样的深夜,除了阴魂也就只有薛绍他们,还会出现在鬼头山里。
郭安走了三天了,就快到了约定的作战时间。
这三天里,薛绍每一秒都度日如年,从未有过的焦虑和烦躁。很多时候,他都宁愿自己永远都像前世那样,单枪匹马的去找人拼命。哪怕最后死掉了,也只是一场胜负、一个了结而已。
不像现在,太多的人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薛绍,还要把自己葬在薛绍的心里。
这将是一笔无法偿还的亏欠,和一片永远没有墓碑的坟。
前方猫着腰跑来一个人,度很快相当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