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薛绍预料之中的屈膝拜求,甚至没有多余的交谈,一身仙气的百岁老道孙思邈在跟薛绍打了照面之后,简单的说了一句,“裴公何在?贫道随你下山!”
青衣道僮惊呆了,“师尊,你老人家都有十年未曾下山了!”
“童儿何须多言?”孙思邈说道,“人命大于天,况乎裴公之命?——收拾,下山!”
“是!”
青衣道僮把两个大口的医箱放到了驴子上面,拴了牢实。孙思邈虽然精通养生之术保养良好,但毕竟已是百岁之人,薛绍怕他经不起马匹的颠簸,于是拆了一块门板现做了一块步舆,和月奴一起抬他下山!
孙思邈没有过多的客气推诿,一盘膝就坐到了步舆上面。从此地到闻喜县,迢迢百里山路崎岖。对薛绍这样的青壮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他这位十年未曾下山的百岁老人来说,可就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了。
不久后,青衣道僮牵着驴子和两匹马在前引路,薛绍与月奴一前一后抬着孙思邈,一步一步慢慢的走下斗母峰。
两人非常小心,走得很稳。
孙思邈盘坐在步舆之上,闭目凝神调息打坐,路上一句话也不说。
薛绍自忖体力算是相当不错的了,可是这样斗峭湿滑的山峰抬一个人下山,还真是有点够呛。月奴就更不用说了,她再武艺高强也终究是一名女子,走出没有多远她就承受不住了。
只好停下歇息。
孙思邈仍是闭目凝神盘坐调息,如同一尊雕塑那样,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
青衣道僮向薛绍解释说,师尊毕竟已是百岁之人,难堪劳累。他老人家不是不愿搭理公子,他是想把仅存不多的一点体力和精力,全都留在医治裴公的时候去用。
片刻的休息之后,薛绍抬着孙思邈继续下山行走。如此且歇且走,到了晚上总算走完了几里山路。
薛绍和月奴的手,全都磨破了很多的血泡,破了皮流了血。孙思邈叫道僮儿给他们简单的处理了一下。随后,薛绍在县城里租用了一辆牛车,铺了厚实的棉被让孙思邈坐在里面。
趁着夜色,望闻喜县慢慢行去。
次日午时过后,薛绍一行人总算重回了裴家庄院。至此,薛绍已经有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
孙思邈的仙驾光临,让库狄氏痛哭流涕跪地拜迎,如同迎来了真正的仙人下凡。孙思邈一句多话也没有,带着他的药箱直接进了裴行俭的病房。
到这时,薛绍才算是略吁了一口气。
“公子和月奴姑娘的脸色好生难看,想必是累坏了!”库狄氏说道,“赶紧用些羹汤,坐下休息吧!”
“不了。我现在,就想睡一觉!”
和着衣一觉下去,薛绍只睡了一个时辰。睁开眼睛他就弹坐而起,直奔裴行俭的病房,在门外听到里面裴行俭和孙思邈在说话。
“裴公,贫道毕竟只是医者,不是阎罗王。”孙思邈说道,“医者,也只能医得想活之人。似裴公这般做法分明就是在求死,医者无用啊!”
“老神仙,你听我说!”裴行俭仿佛是在哀求,“两个月,我只要两个月!其他的,我都不要了!”
“不可。”孙思邈的声音很柔和,但语气很坚定,“以你现在的病体,安心留在家中歇养,让贫道亲自为你调理医治,或可续命两年。如若再去行军征伐,受尽风寒奔波劳累,殚精竭虑夙兴夜寐,则旦夕之间性命难保!”
“续命两年?”裴行俭呵呵的笑了起来,“老神仙,如果让我裴行俭躺在病床之上,不问国事不分君忧如此苟且偷生,与冢中枯骨何异?就算能够续命二十年,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