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人库狄氏一身白衣,走到了众人中间。
所有人都看着她。
“先夫在天之灵,肯定不愿看到诸位将军在他故去之后,哗变闹事。”库狄氏的语调很平静,也很诚恳,“先夫一生,唯君命是从,从无半分违逆。哪怕遭遇了不平之事,也从无半分怨言。先夫曾说,将者国之辅。辅周则国强,辅隙则国弱,是谓人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不可不察也。”
库狄氏一语说完,众皆沉默。
“辅周则国强,辅隙则国弱”,意思就是带兵的将军如果秉诚公心以大局为重全心全意为国家社稷服务,则国家能够强盛;反之,如果将军们都只知道为己谋私,则国家就会衰弱。
“薛将军,你是先父门生,你何不出来说一句话?”库狄氏说道。
薛绍叹息了一声,出来说道:“众位同僚,薛某心意不必陈述,你们都很清楚。你们的心意,我也很清楚。现在我们所有人都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继承裴公遗志,远征西域扫平叛逆,以慰裴公在天之灵。”
“就是!”
“没错!”
将军们一同应喝。
薛绍说道:“可是朝廷做出这样的安排,必有朝廷的道理。我们这些将军,必须服从。如若不然就将导致军队生乱甚至哗变,由此国之将乱。这必然不是裴公生前所愿。我们就算是怀着一腔好意,也会办了坏事。裴公在天之灵不会安息,甚至还会因此而蒙羞。”
将军们都沉默了,很多人都开始摇头叹息。
“李将军。”薛绍走到了李多祚的面前,抱拳拜了一拜,说道:“陛下命令你率军去往洛阳护卫东都,必有深意。你不必生疑,务必全心全意做好这件事情。”
“李某一介番将,何德何能继承裴公之位?”李多祚很苦恼,小声道,“这件事情,本不该是由你来担纲么?”
薛绍微自一笑,“不必多言,你只管去做。”
“好吧……”李多祚叹息了一声,“李某,听命行事。”
薛绍又走到了薛楚玉的面前,“兄弟,去了洛阳只管做好自己份内之事。余下之事,不必多想。”
这句话既是说给薛楚玉听的,也是说给在场的其他将军们听的。
薛楚玉会意的点了点头。薛绍的意思他太明白不过了,只管自己份内之事,就是叮嘱他千万不要卷进“政变”之类的政治事件中去。保留清白之身,不要沾惹。
“薛绍在此拜请,诸位同僚都听从圣旨号令行事。”薛绍对着众位将军抱拳拜了下来,“就当是为了裴公的一世清名——拜托了!”
众将无奈,只好都一同抱拳应了诺。
“愿从副大总管号令!”
李显傻了眼,眼前有圣旨,这些将军们居然说“愿从副大总管号令”!
薛绍走到李显面前抱了抱拳,“殿下,众将无异议,愿从圣旨号令行事。”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李显如释重负的擦了一把冷汗,郑重的将圣旨交给了薛绍。
薛绍接过了圣旨,凝视了片刻,苦笑一声,“众将务必依令而行……就此,散了吧!”
将军们都沉默无语的鱼贯而出,走出了帅帐。
库狄氏走到薛绍面前来拜了一礼,“薛将军,朝廷已有安排,我即将扶先父灵柩去往闻喜老家安葬。不知薛将军,作何安排?”
“我当然是与夫人同去。”库狄氏需要帮手,薛绍也正是求之不得,难不成还真的留在长安,在裴炎手下天天穿小鞋?
与其这样,还不如去给裴公操办丧事,为他守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