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脸贴冷屁股的碰了一颗软钉子,刘齐贤心里有点窝火。在二相身边坐了片刻聊了一些闲话之后,他便借故走开独自坐在一边,喝闷酒去了。
宴会很热闹,武则天和薛绍频频的向宾客们敬酒。但是刘祎之和裴炎之间发生的这一小小细节,却没能逃过二人的眼睛。
武则天给薛绍暗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去“招呼”一下刘袆之。薛绍微然一笑,正合我意!
薛绍拿着酒走到刘袆之桌前,拱手一拜,“刘相公,薛某敬你一杯,聊表答谢!”
出于礼貌刘袆之连忙起身还礼,二人共饮了一杯。
不料薛绍便叫仆人取座,直接在刘袆之身边搭桌坐了下来。
刘袆之微微一愣,这是为何?
“刘相公才高八斗文采风流,薛某仰慕已久。”薛绍面带微笑的说道,“世人把刘相公与孟利贞、高智周、郭正一等三位并称为‘刘孟高郭’,薛某窃以为,刘相公之大才要远胜其他三人。我曾读过刘相公编撰的《臣轨》与《百僚新诫》。虽是政论,却也文辞华美如行云流水,读之如饮甘醇。”
“哦?”刘袆之略感惊讶并面露一丝喜色,说道:“驸马还读这样的书?”
“但凡在朝为官者,岂能不读刘相公所编撰的这两部书?”薛绍微笑道,“我还知道,刘相公曾经教授皇帝陛下绘画与书法。我曾见过皇帝陛下的御笔墨宝,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不敢当、不敢当!”刘袆之连连摆手笑容满面。
世间千穿万穿唯马穿不穿,刘袆之身为一名文人,最渴望别人能够认可自己的才华与文章。身为一名老师,最希望别人称赞自己的学生。同时作为一名政客,如果能被自己的对手当面称赞,并且不是虚伪客套的说些空话而是赞得有理有据,这感觉绝对是非比寻常的舒坦。
用现在的话说,刘袆之瞬间感觉自己的“逼格”已是至高无上了。
“薛某不才,平日闲来无事也爱摆弄一些诗赋文章。”薛绍说道,“无奈资质浅陋学艺不精,时常饴笑大方。不知刘相公得暇之时,可否点拨薛某一二?”
“啊?”刘袆之狠是一怔,我是否听错了,薛绍居然要我指点他的诗赋文章?
“怎么,刘相公不方便?”薛绍笑道,“倘若如此,薛某便不做此想了。”
“不不,没什么不方便的。”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刘袆之拗不过情面了,只好尴尬的笑道,“其实刘某也早就仰慕驸马之大才。在武,驸马决胜千里虎威叱咤;在文,驸马殿中对策时所作的诗篇,就令在下喜欢钦佩之极啊!”
薛绍轮了轮眼珠子,殿中对策?……哦对,记得当时我剽窃了王维的诗,九天阖闾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啧啧,好诗、好诗!
瞬间,薛绍也感觉自己的逼格无限高大了。
“那我们,有空就多切磋切磋?”薛绍笑容满面的问道。
“刘某受宠若惊,敢不奉陪?”刘袆之同样也是笑容满面的回答。
“那便如此说好了。”薛绍笑道,“改日我就登门上请,请刘相公过府小聚,我们说些文章谈些酒话,不问其他?”
“好,刘某定当亲至!”刘袆之答应得非常的爽快。
薛绍笑眯眯的站起身来,拱手一拜,“薛某先行告退,刘相公不妨多饮几杯。
刘袆之连忙起身相送,“薛驸马不必客气,快去款待其他宾客吧!”
“请!”
“请!”
在谁看来,这二人就是相谈甚欢,如获知己。这一幕,自然也就看在了裴炎和刘齐贤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