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整一瓶营养液,按理说寿命不会这么短。肯定是现实某种因素加快了他的死亡。
要对症下药。
“其实,这也是我们的猜测……”陈耿不再敢隐瞒,将少主这些天的行动都和盘托出,“因为少主身体本就不好,每次外出三个月,就一定要回到神医那儿开几服药,这是家主定下的规矩——前几日,少主便去了神医那儿,却突然收到燕都宫变的消息,立马折返,舟车劳顿之下,身子骨就有些吃不消,就连坐马车来到宫门口,都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更别在宫门前强运内力操纵天蚕丝清路,我们劝都劝不住!”
“或许是过度劳累,疾病缠身之下还要处理生意上的事,一面又顾及燕国,在姬无朝死的那天,少主就有些不太对劲,后来在太和殿竟然直接病倒了。在那之后我才知道,姬无朝的尸体就在里面,少主莫不是沾染上了什么晦气?”陈耿说道。
宋悦嘴角抽了抽。
什么晦气……这小子会不会说话了!姬无朝在你们眼里就那么不受待见吗!
然而陈耿并未察觉她黑如锅底的脸色,经她一提,又因为担心司空少主的病情,不自觉地开始深想:“我曾听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少主是受了姬无朝的惊吓才昏迷不醒的,那是不是需要安抚少主……”
“……”你们少主心理没那么脆弱,真的。
宋悦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才叫关心则乱。不过,听他说的那句“心病还须心药医”,她觉得倒有几分道理。
司空彦对她的忠诚度是百分之百,她自杀的时候,他虽然在车里,但帘子是打开的。
会不会是因为……她?
如果换做是她——
自己打心里百分百效忠的君王,若是以身殉国、为江山而亡,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想到这里,宋悦面色微微一僵,大脑空白了一阵。回过神来时,她已不顾陈耿的阻拦,撩起帘子闯进了隔帘之内。
水汽氤氲的地方,司空彦赤着上身,大半个身子沉入药水之中,轻轻歪头靠着木桶,仿佛陷入了沉睡,安静而美好。
跟在她身后百般阻拦的陈耿一踏进这里,脚步就不由得轻了许多,就连话语声也轻得几乎不可闻,不仅有点害怕少主被一个大胆的姑娘看光,更害怕这位姑娘脸红惊叫着跑出去:“姑娘,姑娘!那是沐浴的地方,少主正在泡药浴,这幅样子不太方便……”
和他所想的不同,宋姑娘此时正站在少主身后,面上淡然无波,并未大胆好奇地向浴池里望,也不捂着眼睛大喊大叫,只伸出一只手在少主的脑后几个穴位按了按,似乎在寻思什么。
陈耿立马噤了声。
“在医者面前,只有病人,没有性别。”宋悦仔细拨弄着,试探司空彦的脉息,“我或许有办法……你先退出去,不要让人打扰我。”
“可……”这有点不太妥当吧……
“你也不行。”宋悦故作轻松,“我的针法不太准,若是被你们一吓,或许扎错了地方也说不定……有些死穴和经脉要络隔得太近了,要是一个手抖……”
陈耿立马快步走了出去,还替她扯下了帘子,顺带掩上了门。
宋悦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附在司空彦耳朵边,悄悄耳语了一句:“燕国还没亡呢,你这就撑不住了?”
他的心病应该是燕国了。看到燕帝死去,燕国衰亡,这个不可逆转的局面让他气血攻心,一气之下就……
可是,等了许久,司空彦身体依然不动,满室一片死寂。
猜错了?
不是燕国的问题?
宋悦想了想,又凑到他耳边:“你要是这么倒下去了,之前所做出的的一系列努力,砸的银子,就全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