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提着灯笼, 借着橘黄色的微光,在死寂的皇陵中四处张望。
姬晔似乎是第一次穿着侍卫的衣服偷偷摸摸行动,只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你当真是宫女?”
宋悦回头看了他一眼:“……”
皇叔果然是没干过坏事的正经人!
正常的宫女哪儿偷得了侍卫的衣服,还故意避开了所有守卫线路,从一个挖好的入口走进来?
“跟着李公公久了,自然也就学会了些,加上皇陵这儿刚好有几个认识的守卫兄弟, 就借了他们的衣服, 行了个方便。”宋悦毫不犹豫把锅推给李德顺,“多亏了李公公,若不是他在宫中的威望, 说不定我在宫变的时候就被……”
“你说的宫变,确有其事?”姬晔见她提了几次, 终于有些半信半疑, “相国曾说皇上是因身体不适才不能见人, 但我确实曾听说前些日子宫中不太平……以前我是对相国有偏见, 以为他有篡权之意,却没想他……”
走在前头的宋悦猛地转过脸去:“王爷千万别相信相国的花言巧语!”
姬晔以前确实对玄司北处处防备,这次回宫之后却反而没那么大敌意了, 她正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听姬晔刚才的话, 是因为回宫之后玄司北和他的那次秘密谈话?
虽然不知道谈话内容是什么, 但皇叔肯定是被玄司北那厮给骗了!
姬晔沉默半响, 不语。
宋悦立马想到, 或许是玄司北真的说了什么机密的事,她对姬晔来说到底只是个李德顺的丫头,他对她多少还抱有疑虑。便没再追问。
心里,却愈发的好奇——玄司北究竟提出了什么要求,让一向沉稳的皇叔震惊到拍案而起?
终于,灯笼的火光照见了玉质棺椁。宋悦摸在棺椁上刻着的文字,立马垂眸酝酿情绪:“这……这就是了,王爷……还请节哀。”
她特意打着灯笼照在“姬无朝”三个字上,轻声在一边解释着:“王爷这下相信我所说的话了吧?正好我已经买通了皇陵附近的兄弟,现在夜色正浓,我们又穿好了侍卫服,从这边有条道可以通向燕都城外,王爷觉得可以的话,我们现在立马走,还来得及!”
姬晔脚步一顿,直直盯着棺椁上的刻字。
“王爷?”宋悦见他表情不对,伸手就想把扯他出皇陵,“这里正好顺路,而且把守的兄弟都是我认识的,我们现在就可以走,不会惊动任何人……”
“让开。”他的嗓音忽然变得低沉可怕。
“王、王爷?”宋悦一愣。
“你让开。”姬晔直直盯着那具刻着姬无朝名字的棺椁,猛地甩脱她的手冲上前,拼命想透过灯笼的微弱光线看清半透明的玉质中躺着的人影,“不、不可能是他……不会是无朝的。这是个替身吧,特意模仿了他的身形……”
“王爷,您冷静点,皇上已经死了,上面的名字刻得清清楚楚。您要是不走,下一个被害的说不定是谁!”宋悦急忙说道。
“只不过是一个刻字而已,谁知道里面的人会是谁……”姬晔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抚着上面的刻字,指节愈发用力,“我虽不知为何你对相国有如此偏见,但他一定不曾有谋权篡位的心思!”
他不相信。
宋悦内心:……你不知道,相国不姓司,他姓玄,楚国皇姓。
完蛋了,皇叔大概是被玄司北灌了什么洗脑的迷魂汤……可她又不能把玄司北身份说出来,以免姬晔反应过激,和玄司北从内部杠起来。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边尚且如此,更何况这宫里。今日我便直说吧,皇上的死虽不是相国大人做的,但与他也脱不了干系,王爷千万不要低估了相国大人的野心!”宋悦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