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散散心”，竟是有意放她一马？
这么仁慈真的好吗！有点不像你了啊皇叔！
既然碰上了，宋悦便与姬晔一道儿去了御花园，李德顺早已吩咐宫女们在御花园的凉亭摆上了桌椅，又上了好茶，摆上刚刚进贡的水灵灵的果子。宋悦连忙让人给姬晔赐座，又屏退了所有人，把李德顺手里的盘子接了过来。
“又把政务交给了相国？”姬晔正襟危坐，话中并无责怪之意。
“最近也没什么大事要商讨的，再说，他做事我最放心不过。”宋悦弄了块鸡翅出来，放在了小碗里，“皇叔尝尝？”
她老早就想在御花园搬上摇椅，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吃零嘴儿。今天刚好能实施计划，本来是吩咐宫女专门给她准备一人份儿的，现在皇叔来了，少不得还要些时间。
“这是……你的手艺？”
烧烤香飘四溢，烧烤的酱料和着蒜汁在外形成了诱人的颜色，一口咬下去，又嫩又软的肉质让人仿佛置身天堂。
从未见过姬无朝做菜，本来看见她从御膳房走出，便想她日夜操劳如此不易，既然精通政务，就不勉强她像个普通女子那般，已不对她的厨艺抱有任何期待——可这一口，让他难以置信。
就算是御膳房最顶尖的厨子，也绝对做不出如此美味。
宋悦点点头：“不过烧烤乃是热性之物，正好宫里还有些贡茶，我让人加了些银花薄荷，马上就端上来。”
“世人都说当皇帝好，原本我只觉得是受累，今日见你，却突然觉得，倚在御花园凉亭柱边看远处的幽绿与四周的姹紫嫣红，安静品茶，吃着小食，这才真是极致的享受。”姬晔的眸中多了几许无奈的宠溺，不自觉摘了桌上的葡萄，缓缓剥下皮，塞入她嘴里。
宋悦有些惊讶，眼睛微微瞪了瞪。
姬晔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又变得严肃了些：“虽然如此，但，你也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一个皇帝亲自去御膳房下厨，成何体统？”
“仅此一次而已……谁叫那群厨子做不出来。”宋悦小声嘟囔着。
她又被喂了一颗葡萄，爽口多汁的甘甜从舌尖蔓延开来。姬晔冷着脸不说话，过了许久，才突然问了她一句：“你怨过萧后吗？”
宋悦一愣：“怨？怨什么？”
“是她剥夺了你选择的余地，在你出生后便伪装了身份。只是欺君之大罪，等你长大成人，就算想公布身份也由不得自己了。若不是秦雪，不知你会不会瞒我一辈子……你分明不用活得如此辛苦，用不着三番五次让自己陷入险境，也不用被关在这一方天地，没有自己的自由时间。可一旦身在皇帝之位，便要牺牲掉自己的一切，换取天下平安，百姓康乐。”
姬晔捏起了第三颗葡萄，指尖却不自觉用大了力，将葡萄夹得破裂。
“以前，我只觉得男儿就应当保家卫国，就应当担负起肩上的责任，万死不当辞。所以见你沉迷炼丹，用各种借口推托早朝，甚至在市集上抓了柳怀义……”他浑然不觉指尖的冰凉，“后来，见你勤于政事，养心殿夜夜烛火不熄，又觉得你太过勉强自己，担心你的身体。思来想去，或许还是以前我对你的要求太过严苛，才让你如此拼命。”
宋悦怔了怔。
皇叔这是在……内疚？
“不论是她还是皇叔，我都不怨。皇叔光顾着心疼我了，难道我在宫中锦衣玉食过得不好么？若我生来就是公主，虽然也衣食不愁，可没这样好的待遇。”她故意笑道，“再说皇宫里就不自由了么，我在这儿是皇上，每天处理政事是忙，但好在有大司徒和相国两位贤臣分忧，也算自在。”
“但有这样尊贵的身份……你此生的婚嫁，算是彻底耽误了。”姬晔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