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气的面色涨红, 却又不敢将实情托出, 掐头去尾一番只道:“倒也打听出一些, 左右不过是下人一些混事, 入不得少爷耳。”说罢, 却是不敢再说其他。
“既是让你打听,有话说便是。”贾赦重重放下杯子。
“阖府下人都在传老爷太太看重二少爷, 将来少不得爵位要让给二少爷继承,又说大少爷回金陵是老爷太太不喜的缘故。”麦冬想起几个婆子的闲话,气急恨不得撕烂那些人的嘴,这会一边回话, 心里却为少爷叫起屈来,想来老爷太太不能如此糊涂才是。
只怕下面更难听的都有, 这丫鬟不敢说罢了。贾赦轻笑一声, “我知道了,往日怎么着就还怎么着, 只好好守着院子,莫让人钻了空子就是。”
麦冬赶紧应下退了出去, 心里却是发了狠,若不是才回府里不好挑事,否则定要让那起子烂了嘴的东西好瞧。
贾赦心里一沉,真是人走茶凉,不过这件事到底是受了指使还是下人混账。他现在也不去辨别,左右这种情形维持不了多久。他一边想着,一边往书房去。
眼下时节, 地龙倒已经烧了起来。贾赦从榻上拿了一条毯子,在廊下寻了个自在处卧了起来,瞧着眼前只剩枝干的枫树,发了一会呆。好麽样想着他一大老爷们还得和一群姑娘似的宅斗,便忍不住不摇头失笑。想罢又觉索然无味,随手翻起离开时未看完的笑林广记,自寻乐子打发时辰。
才翻开没几页,这边麦冬来报,说是老太太让他到荣禧堂一趟。
贾赦起身换了一身黑色长袍,披着黑金纹大氅,捧着手炉,领着一列丫鬟穿过甬道。一路上时不时遇见丫鬟仆妇行礼回避,他也不做停留。一行人穿过回廊,估摸半盏茶功夫才到了上房。
“大少爷来了。”才留头的小丫鬟还未来得及掀帘,靛青上前抢了活计,还狠狠瞪了打帘的丫鬟一眼。
贾赦也不顾那些个官司,踱步进了屋子,只见着夫妇俩和贾政皆在,他礼毕笑着对老太太道:“孙儿来迟了,祖母可用过午食。”
贾老太太坐在榻上,牵着贾赦的手让他到身边坐下,也笑问道:“你用过了不曾。”
见着下首座位三人盯着他看,贾赦倚在榻上,敲着核桃回道:“才醒了过来,丫鬟就把饭菜端了上来,却是有些凉了。又见那些个丫鬟哭哭啼啼的,孙儿不耐烦看,恰巧您打发人来寻,孙儿可不就赶过来了么。”
“不吃怎么成,”这话可把贾老太太紧张坏了,她连忙道:“先喝了这盅燕菜,有甚想吃的你和祖母说,咱们立马让人去做。”
“到底不方便呢,这会都过了饭点,孙儿一个小辈怎好兴师动众。”贾赦确实不耐烦这些招数,可既然回来了,少不得要接招会一会这府里上下,免得哪天喝一口热水都要求爷爷告奶奶。
“胡说,你是府里正经的主子,将来这府里还不是你的,我看谁敢编排你的不是。”贾老太太虎着脸,看向贾代善夫妇,又道:“想吃什么只管说,龙肝凤髓老婆子也给找来,看谁敢寻你丁点不自在。”
这话说的,贾代善自觉老娘话里不妥当,却又不敢反驳生怕失了孝顺,只苦笑连连。
“祖母宽心,没人慢待孙儿。”贾赦说着,又馋嘴起来:“倒还真有想吃的,孙儿在船上那会就惦记上了。”
“我儿快说,可怜见的,到了自个家中竟是滴米未进。”贾老太太说的贾母越发不爽,碍于孝道却是半点不敢言语。
“赵婆子做的蟹黄汤包,孙婆子做的圆蹄菇子汤,还有包师傅做的鸡汁面,”贾赦想了想,又道:“还有西巷的卤牛肉和东街的糟鹅掌,再来一点子马婆子的炒肝就更加好了。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