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闻此事当场大怒, 命吏部即刻前往蜀中,务必将官员悉数逮捕议罪,免除历年及本年赋税, 又下诏禁止州县预徵隔年税粮。并令满朝文武尽快拿出章程,不得丝毫延误。
“反了天了, 朕高官厚禄竟养出这些个恶鬼,不诛他九族难以平民愤。”下朝的皇帝在乾清宫来回走动, 火气上涌连连斥骂, 六部九卿之中尤其吏部尚书罪责难逃。
今年雨水不多,全国几省二十几个县皆有灾情。朝廷户部亦拨款不少,奏折上歌功颂德粉饰太平,内里如何,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帝也鞭长莫及。发生如此骇人之事,皇帝不免迁怒上下官员,生出疑心。
贾赦当值,站在阴影一角忠实记下乾清宫诸事, 同样为各地旱情担忧。这时代一旦发生旱情, 野草树根果腹都是好的, 就怕饿殍遍野, 发生烧杀劣夺食人惨剧。
这日朝会几个时辰, 到乾清宫不多久就到了未时。未时乃交接时辰, 他将名字签在册上,用官印一盖,悉数交于同僚, 方能抽身而去。
差事交接完毕,贾赦和同僚退出乾清宫,一路出宫,他的忧心丝毫未减。蜀中官员可恶,制度却比官员更可恶。蜀中上下多少官员,各个胆大如斯,官商勾结鱼肉百姓,竟无一人敢揭发。若不是百姓活不下去,又怎会千里上京击鼓鸣冤,当真罪该万死。
“贾大人,贾大人。”同身为日讲的老翰林李楚伸手推推贾赦,“怎么了这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李大人,何事?”贾赦回过神来。
李楚摇头,肃着脸道:“我记得蜀中知府,亦是翰林清贵出身。还曾和他共事几载,如何竟成了这等腐朽,真当万死不赦。”
“身为朝廷命官,一省父母官,竟草菅人命如斯,如何不该死。”贾赦记得自己亦是小民,对这种人怎么会不痛恨。朝廷虽有政策下达,却是不够完善,他必须尽快想出办法,哪怕能出一份力也比在这束手无策来的好。他想着,看向李翰林道:“吾等不在其位,如何谋其政。众位大人定能妥善而为,还百姓安居乐业。”
“贾大人有何妙计不成?”李楚手一顿,若无其事问道。
“我一介微末小官,又是初出茅庐之辈,哪里能插得上手。”贾赦慌张的看向老翰林,连忙摇头摆手。
“唉,贾大人何必过谦,你可是我朝第一位六首。说句实在的话,翰林上下亦要排在你之后。”李楚循循善诱,丝毫不吝溢美之词。
“哪里哪里,李大人过誉。下官有事先走一步,告辞。”贾赦说完话,踉跄着步伐往另一个方向去。
李楚来不及挽留,见贾赦一时言辞闪烁,落荒而逃,行为如此反常,心下不免有几分猜测。
……
蜀中官员大小三十余人下狱问罪,不过几日竟扯出六部高官,皇帝盛怒之下,又连抓了几位官员下狱,除蜀中之外,朝廷连连收到各地旱情加重的奏报,如此下来,帝王更是无法平息怒火。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菜市口每日都有新鲜的血,在那烈日暴晒下干涸,却无法让老天爷容情,下一场大雨缓解旱情。
连日旱情灾报,皇帝怒火之余,不免愈加忧虑。
礼部尚书顶着怒火求见,可以想见的,又被皇帝吼了一顿。
皇帝亦知晓怒火不能解决,却忍不住杀心,看着朝臣战战兢兢,他也只能憋着火气使劲灌清火汤降火。总不能都杀了泄愤,不然朝廷都没人了,还作什么皇帝。他憋气接过奏折,真想一巴掌拍死礼部尚书,“汝乃老臣,可知轻重几分。”
礼部尚书战战兢兢跪下,可怜半秃老头,巍巍战战跪下就是磕头请罪,半点没有平时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