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诸侯们或多或少,都通过他们在洛阳的亲信,或者关系,收到了同样的一则消息。
“天子病重”。
如豫州黄琬这样的老实人也就算了了。只是感叹了一下:“天子病重,天下骚乱,九州从此多事矣。忧国忧民一番,便不做他想。”
但是其他诸地则不同。
兖州刺史桥瑁,以及凉州刺史丁原与洛阳地区的信件联络一下子增加了许多。只是侧重点略有不同。
前者桥瑁,更多的与袁氏联络感情。从袁氏族长太傅袁隗,到袁氏下一代的两个顶梁柱,袁绍袁术都有联络。甚至差一些的袁氏嫡系族人袁基、袁遗、袁胤都有赠送厚礼。想来是预备将这一宝压在袁氏身上。
至于说丁原则相对简单一点。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抱起大将军何进的粗腿……当然,这段时间正忙着与皇甫嵩争权夺利,怎么看皇甫嵩都不顺眼,将他当成了与自己争夺凉州大权的对手的他,也没有足够多的实力介入洛阳局势就是了。
……
再接下来,便是重头戏了——
并州牧董卓,冀州牧卢植,以及如今正不爽在幽州,四处与自己争权夺利,甚至拉拢乌桓人与鲜卑人作为部众的刘虞的公孙伯圭了。
……
老卢植与刘玄德通信最多,冀州作为刘玄德的基本盘,所获得的情报自然也是最多的。
当听说了袁氏,乃至天下其他世家很有可能毒害天子的消息之后,老头子一时间几乎难以接受这个设定。差点晕死过去。
而在好容易缓过来之后,也是在认真读过刘玄德的信件之后,才确认继续按照刘玄德的路程去走的。
只是。
尽管接受了刘备的安排,乃至接受了刘备的所说的一些理由,以及理论。但老头子再次看向刘玄德时,却不能像最初那样,简单将刘备当成他的弟子,心怀天下的伟大人物了。
因为,刘备在这件事上的所作所为,让老卢植觉得非常,非常可怕。
“天子,在玄德心中竟是这样无足轻重的吗?”
那信件,那字里行间所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对于刘玄德来说,所谓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是根本不存在的一种幻觉。
极端实用主义的他,自始至终都是皇权的蔑视者。在他看来,坐在皇帝位置上的那个天子刘宏,不需要有一丝一毫的尊重。也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忠君”思想。
这种发自骨髓的对皇权的蔑视,甚至连春秋战国时期骄傲,乃至傲慢到了无以复加的“士”的阶级都不曾有过——只因为这是如今这个天下,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思想精神。
这是来自后世两千年,那个将所有的封建迷信打倒在地,踏上一万只脚的时代来的自信,乃至是狂妄。
无论神仙皇帝,封建礼教还是老年间留下来的什么宗族权力,什么官位体面,什么规矩,什么等级秩序,什么文曲星下凡的了不起的文人士大夫……所有一切腐朽的,落后的渣滓,全部在那狂热中,被泥腿子踏成碎片。以至于未来的中国的年青一代,从精神上说,是最“现代化”的一群。
……
在欧洲,白种人沉醉在老欧洲的贵族气质,绅士风度与天主教信仰时,在中东阿拉伯地区沉浸在类似中世纪的宗教气氛时,中国的年青一代展现出的,是一种令人恐惧的,目空一切的,强大的自我主义。
不信天,不信命,不信神佛也不信权威。嘲笑一切,蔑视一切,傲慢自大的简直就像是尼采一样。
这种强大到恐怖的自信精神,是这个时代的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