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克制有度,可真不像个十来岁的孩子。
只是见陈景书眼中尚且还有些迷茫,林如海便放缓语气道:“便如官场上做官,政见不合的多了去了,难道个个都要致对方于死地不成?若非党争激烈的,断不至于此,常见的是排挤对方出去,换上自己的人,至于被排挤出权力中心的人或是降职,或是外调,这多数是不会再穷追猛打了,除非真的有生死之仇,但也必定要防备着有朝一日,若对方复起又如何,还是干脆动些手段,叫他一辈子不得回去?”
林如海走到陈景书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这是官场的学问,也是为人处世的学问,你现在就能想到这些虽好,却也叫人担心,你父亲要你自己好好思考也是对的,你想做最正确的选择,最万无一失的选择,须知这世上从没有这样的道理,人都不能预知后事,哪怕知道,也不一定能有最好的选择可以做,无论你选什么,总会有得有失,无论你做什么,总会有人站在他们自己的角度,用他们自己的认知来对你评头论足,你只需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说到这里,林如海笑了起来:“景哥儿你还小,还年轻,这就是你最大的本钱,因为你能犯错,可人就是这样,犯了错才懂事,当年我初入官场,哪怕有老师的提携指点,也少不了撞墙的时候,我那么一大把年纪,做错了事情,如今不也很好?你还年轻,何必如此顾虑呢?”
有句话林如海没有说,只因陈景书的出身实在太好,他就算犯错,也自有陈孝宗和陈孝祖为他兜着,决计不会闹出什么无可挽回的大事来,如此何以不能放手去做呢?
年轻人当有锐气,慷慨而行,至于说瞻前顾后,斟酌考虑,事事求着妥当,这是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才想的事情了。
对一个年轻人要求他做事‘万分妥当’,叫人挑不出错来,本身就是错的。
陈景书却像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好在陈景书却不算真的愚笨,听了林如海的一番话,他虽不至于能像林如海一般老辣凝练,却也自有一番道理。
是啊,他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既然连改换世道的目标都敢定下,如何就在一个周家身上瞻前顾后了?
他这次若是做错了,以后再改就是,谁天生就是万全的人了?
想到这里,陈景书不由躬身对林如海一拜:“多谢林大人指点。”
林如海也受他这一礼,随即道:“既有这一番话,想必你还有事,我就不留你了,且回去吧。”
陈景书自然告辞。
只是离开林府的时候,心里却轻松了不少。
待回去吴氏见了他自然要问几句,陈景书简单的回了话,又把黛玉送的望远镜拿出来给吴氏看。
吴氏不由道:“这可是个稀罕物儿,人家既然送你,也该有回礼才是。”
寻常小东西倒也罢了,望远镜可不是随手能得的。
陈景书却道:“母亲快别提这事,要是我刚收了她的东西就巴巴的再给她什么回礼,还要照例寻个对的上价值的,那她才要生气。”
说罢笑道:“这事母亲不必操心,只管交给我就是。”
吴氏点点头:“也罢,本就是你们小孩子交朋友,我插手反而不好。”
心里却想,也就自家这个不开窍的傻儿子觉得这算朋友之交了,若是他真能有心,她也好与陈孝宗提了这事,等黛玉出孝期就去把亲事定下呀。
如今却不明白他们二人到底只算从小玩在一处的朋友,还是真的有旁的想法了。
既说不许纳妾,吴氏觉得还是得选个可心的人才好。
这么想着,吴氏便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