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里长大的学生,皮囊下裹着一副成熟的灵魂,不过几眼就对女大学生的遭遇了解得一清二楚,忍不住发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用身体,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换药?
女大学生一对上江溪的视线,就明白她知道了。
这个干净的,还没有被污染的女高中生,有着她嫉妒的姣好容貌,有着她嫉妒的天真,因这份纯真,连这些拍花子们都好好养着,从来不沾手碰一碰——而她这个破布烂鞋,却免不了被拖到暗处糟蹋。
“没为什么。”
女大学生无谓地说,见男孩儿眸中泛着的泪光,脸才有些发红,粗声粗气地说:“快兑水给他喝,免得病死了。”
江溪愣在了原地。
她心里翻起了巨浪,层层叠叠的浪花打着卷,卡住了她脖子,让她窒息,胸腔里那颗颠来倒去的心生疼生疼的——
为什么?
为什么?
女大学生所为,与江溪从前的认知截然不同。
她内心滋生出无数疑惑。
“咔擦”一声,胸膛里好像有什么裂开了。
那颗石头心,悄悄地露出了一点带着生命血色的柔软,微风中不知何处吹来的芬芳,盈满了冷硬的枯枝,悄悄探出一点新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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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的辰光很快便过去,在吃喝拉撒都逃不开的瓦房里,人都麻木得发钝了。
江溪在一片窸窸窣窣中睁开眼睛,她白天吃的多,晚上掺药的稀粥就偷偷倒了点,没吃多少,反倒还不困。
就在睡前,还尝试着在孙婷小玲面前摊开左手,这些人果然是看不到她手掌心的菩心草了——虽然在她视觉里还看得真真的。
“不过一群肉眼凡胎……”
江溪发现这铅印字发点点点表达情绪越发纯熟了,这才想起白天一直关心的疑惑来:“怎么突然多了十日的人气值?”
“欢喜值,分三个阙值。”
“第一,最肤浅的层次,俗称好感,值一日。”
“第二,再深一层,则是喜欢,五日。”
“第三,最深刻的,我们称之为,信仰。”铅印字停顿了下,才接着道:“而信仰极其珍贵,值百日。”
“所以,我那五日人气值是从那孩子身上得来的?”
铅印字慢条斯理地带着点自豪:“是。”
黑夜中,江溪双眸闪闪发亮:如果说仅仅照顾,就有五日人气值,那么救命之恩,能不能催生出信仰?
一个信仰,是百日,那这么多孩子……
她摇摆走在良知与现实的独木桥,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