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对方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个遍, 口中一个一个地蹦出形容词：“黑了。瘦了。”
全身的血液仿佛顷刻凝固, 每一个词都像是火星溅在他的身上, 方斯远无处安放的目光更加窘迫地落到了脚尖。脚底灰蓝色的锃亮瓷砖照出他的一点轮廓, 随着上升的电梯微微颤动着。
滋滋作响的油锅。
方斯远不是没想过跟他正面打招呼的情景。
偏偏是现在。
刚熬过夜。没有刮胡子。衣服也三天没换了。在对方一身大牌高定的对比下, 更显狼狈。
如果可以, 他实在不想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至少也该先洗个澡。
真可笑, 明明什么都不是, 事到如今还想着在他眼里留个好印象。
……
凌白问系统：“他为什么不说话？”
系统：“可能是没认出你来。”
凌白：“怎么可能, 我这么红, 卫生纸上都印着我的脸。”
系统：“嘻嘻, 我十分想用用那个卫生纸。”
系统压低声音, “用来~lu~lu~lu~lu~lu~”
凌白：“滚。”
当凌白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 方斯远总算舍得放弃脚下的方寸江山抬眼看了过来。
“好久不见。陈洛，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他眼中没什么波澜，就像是在看一个交集不多的普通熟人, 寒暄也很自然。
当时对方左拥右抱还对他死缠烂打，是他不接电话冷处理掉了这段关系，总结起来是他渣了他, 对方都不尴尬, 他为什么要尴尬。
“你应该不是专程来找我的吧？”方斯远问, 在自己住的地方碰见未免也太巧了。
“见一个朋友。”凌白否认。
“哦。”
没聊上几句，电梯就到了。
看着那个迫不及待抽身而去背影, 凌白顿了顿, 按下最高层的按钮。
电梯缓慢上升。
凌白闭上眼, 能听到方斯远开门进去的声音，踢掉鞋袜，背包也甩在一旁，随着满口该死的该死的抱怨，很快传来淋浴的声音。满腹牢骚的样子跟刚才表现出的冷漠坦然像是换了个人。
他忽然很想笑。
“今天有什么好事吗？”电梯门已经开了，孟若洋正靠在电梯边等他，他很少看他笑得那么开心的样子。
“没什么。”
敛了敛笑，凌白从兜里拿出对方落下的钱包递过去，提醒道：“以后不要再把东西故意丢在我的车里了。”
“你怎么看出我是故意的？”
“钱包里没有钱。”
孟若洋笑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凌白：“下次，我会直接扔掉。”
孟若洋：“伤心。”
两人签在同一个公司，见面的机会不少，对方的脸皮也日复一日的厚。
也怪凌白当时换新东家的时候没调查清楚，光顾着看价钱，不光孟若洋以为他此举是回应自己的感情，众多网友也纷纷调侃他是嫁入迅宸。
凌白懒得看他，正要再钻回电梯里去，孟若洋拉住他的胳膊，伸了只袖口展示道：“我新买的睡衣，好看吗？”
黑色的和式睡衣，真丝料子，袖口绣着金色的竹叶纹案，只用腰间的一根带子松垮地系着，本该是略显阴柔的，在对方身上却生生穿出一身飒然侠气来。大概是跟他最近出演的角色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