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感他会离开。
他的反应自然不能让媒体观众们满意,纷纷指责他冷血健忘,是彻头彻尾的渣男。
孟若洋对此没有回应。他也不需要对他们有回应。
至少,他是真的很难过,比那些叫喊出声的人要难过得多。
陈洛在世的时候,本就是黑红黑红的范本,讣告一出,他庞大的黑粉一.夜蒸发,满世界都在转发对他表达悼念的软文,仿佛赶流行般表达着对他的景仰和喜爱。
这世界就是这样的荒谬可笑。
……
方斯远把自己关在家里已经整整一个月,以生病为由拒绝了许多工作邀约。
即使从报纸上看到了报道,他依然不能相信那个人就这么离开了。明明他的脸还是那么鲜活,前一秒还在跟他笑着的人,让他怎么相信,半个小时后就已是天人两隔。如果他当时拦住他,这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方斯远不能再想下去,他只能躲起来,什么都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沉浸在庞大而无际的忧伤中。
一个月后,他还是出门了。
他收到了大赛的评委会寄来的通知书,他的参赛作品杀出重围拿到了金奖。
这是他有史以来拿到的最具份量的奖项。
方斯远刮完胡子,又将过长的头发梳理起来利落地扎到脑后,套上衬衫西服,看着镜子里邋遢憔悴的男人渐渐变成体面的样子,忽然停下了整理领口的动作。
他这般隆重地前去参加颁奖礼,轻轻松松地就扮演出了一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就像他这些天的悲伤不过是自欺欺人。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承认,那个人的影子都在渐渐淡去,一天一天,无法掌控的,无可奈何的,即使只是一点一点……终有一天,他会消失。
“祝你入围。”
耳中又响起那个人的话。
方斯远曾以为,那个人根本不在乎他的生活,他的梦想,他的一切,对方都不看在眼里。结果,他是知道的。
他不仅知道,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握着奖杯,方斯远想的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他穿着那天见他最后一面时的灰色风衣外套,往台下走的时候又摸到了那颗糖果。
方斯远拆开了糖果。
糖果很甜。
一点苦味都没有。
他知道,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给他寄糖果了。那些伴随他走过泥泞和黑暗的信笺,也全都不会再有了。
以后的路,还很长。
他已有足够的勇气,他已做好准备,迎难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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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白醒过来的时候,还在车里。
疼痛占据了他的整个感官,外界的声音变得极其微弱,眼中投射出来的世界像是蒙了灰尘的玻璃珠,淡红色的。
他吃力地呼吸着,每吸一口气,胸腔就传来一阵剧痛,让身体其他的创口传来的疼痛都显得微不足道。他转动眼珠往下看去,红色的朦胧雾气里,他看到左腿卡在凹陷变形的车厢里,插了好些碎玻璃渣,已经毫无知觉……
他记得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他无法掌控地撞上了前方的货车。
他难道还在上个世界?
怎么可能。
车厢狭小,钻入鼻尖的除了血腥味,似乎还有某种冰凉而熟悉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