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热闹到了天色将暗宾客才离去, 季郃见宾客一散便拉了季卿去他院中吃酒, 魏氏瞧了贺兰晰一眼, 便叫贺兰春也回了房, 与她兄长说说体己话, 毕竟今日贺兰春的名上了族谱,贺兰家的人也没有留在幽州的必要了。
贺兰昀和贺兰晰见院子匾额挂着庭知山房四字, 心中略觉满意, 可一进了院子脸色便沉了下来,贺兰晰上下打量了几眼, 皱眉道:“连个身都转不开,中山王府是没有拿得出手的院子不成?”
贺兰春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像百花绽放一般灿烂妩媚, 她脚步轻盈的转了身, 笑嘻嘻的道:“哪里有三哥说的这般小, 便是十个人也转的开身的。”
贺兰晰轻哼一声,跟着贺兰春进了屋,不觉又蹙眉打量, 便连贺兰昀都面有不悦之色,脸色阴沉的很。
“好歹也是王府, 这般简陋倒叫我开了眼界。”贺兰晰讥笑一声,等侍女上了茶他轻呷了一口,眉目舒展, 说道:“也就这茶还能入口了。”
贺兰昀撇了他一眼, 淡淡的道:“这茶是春娘惯喝的, 也不是他府里备下的。”
贺兰春抿唇一笑,吩咐人去小厨房煮了醒酒汤,之后才道:“咱们图的也不是王府的富贵,这般挑剔做甚,我自不会让自己委屈了便是。”
贺兰晰瞪她一眼,笑骂道:“瞧瞧,还不识好人心了,我这般都是为了哪个抱不平?别日后觉得日子苦了在来寻我哭,与我打秋风。”
贺兰春娇声大笑,那气质神态娇纵无比,云髻不由微颤,鬓上步摇轻轻晃动,她本是春花灿烂的年纪,这一笑便如拨开香雾见清辉,说不出的清艳动人。
“这话该我与三哥说才是,保不准日后你得到我这来打秋风。”贺兰春媚眼斜飞,似笑非笑的瞧着贺兰晰,手指拨弄着雪白皓腕上翠的能滴出水的镯子,笑他道:“是哪个在楚馆欠了银子与我伏低做小的?三哥莫不是忘了?”
贺兰昀闻言一怔,不由怒视贺兰晰,低喝一声:“三郎。”
贺兰晰摸了摸鼻子:“那时不过年幼不懂事罢了,后来可再不曾做过这样的事了。”他暗暗对贺兰春使了一个眼色。
贺兰春弯唇一笑,忙一转话锋道:“二哥眼下别急着回去,等过了乞巧节再走也不迟。”
贺兰昀微微皱眉,依旧对贺兰晰低斥一句:“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便打断你的腿。”
贺兰晰连连称“是”,露出讨饶的笑来。
“二哥。”贺兰春娇声一唤。
贺兰昀扯了下嘴角,道:“过了乞巧节再走是不妥的,母亲必要等急了,我和三郎下月初十动身回洛邑。”
“这么急?”贺兰春眨了眨眼,眸光一转,便狐疑的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贺兰晰看了贺兰昀一眼,道:“二哥,我就说是瞒不过春娘的。”
贺兰昀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无甚大事,不过是为八娘进京的事宜罢了,母亲唤我和三郎回去送她进京。”
贺兰春脸色微微一变,想起祖父曾打过将她送进宫里的念头,如今她嫁来幽州,六姐与七姐又已订亲,祖父必是将主意打到八姐的身上了。
“祖父是要将八姐送进宫?”贺兰春秀眉轻蹙,道:“祖父是走的谁的路子?可是闵家?”贺兰春见贺兰昀的神态便知自己猜中了,不由斥道:“胡闹,祖父这是得陇望蜀,莫说八姐可能得宠,便是真有幸被恭帝临幸,日后她又该如何自处。”她将声音压的低了些,说:“三王野心勃勃,季卿更是在等待良机,恭帝身下这把龙椅做的绝不会安稳,一旦季卿起事恭帝必将有所迁怒,到时八姐性命堪忧,祖父连这一点都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