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菱心一怔:“端仪县主没来?”
这件事她倒是真的不知道。自从两个月前程夫人重新回到郴州, 昭宁大长公主府很多对外的走动都是程雁翎出面。身后有这样强势的娘家,自己身上又有县主的封号, 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会议论她是大归之女。
而在秦王与明锦柔的大婚之后,明锦城与程雁翎的来往越发频繁,基本上现在京中人人都心里有数,先前昭宁大长公主与程家对荀家、明家甚至俞家的种种示好,都是为了如今的铺垫。明家与程家的联姻, 大约是要有个苗头了。
可是程雁翎忽然没有出现在吴王的大婚上?
俞菱心稍微想了想, 先前一直隐约压在心底的不安又渐渐上了心头。
今日明锦城在来吴王府之前是先到了文安侯府,与荀澈商议了一下羽林营最近换防,以及年底宣帝祭天之事的。那时候她与明锦城还打过招呼, 完全没有听他提起程雁翎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我没看见程姐姐。”荀滢笃定地摇了摇头, “而且刚才锦柔也问我来着, 她本来说要找程姐姐说话,可是找了一圈没瞧见。”
俞菱心颔首道:“或者是公主府有什么临时的急事罢, 晚些回去我再问问——”
话音未落,她便一眼扫见厅外的走廊上, 柴广义的身影快步经过,登时心里就是一跳。在荀澈的亲信之中, 柴广义算是行事相当沉稳的一个, 尤其此刻可是在吴王府的喜宴上!
荀滢见到俞菱心眼色有异, 也顺着转头朝外看了看:“嫂子, 怎么了?”
俞菱心微微调整了一下心绪, 同时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周围犹自说笑饮宴的其他宾客, 便微笑和声:“没事,再坐一坐罢,有什么回家再说。”
荀滢本就是全不急躁的性子,加之对程雁翎的缺席也不过是好奇而已,随后与俞菱心坐在一处饮宴的时候便仍旧十分安稳。
但俞菱心却在半盏茶之后就见到了白果在外头遥遥示意的眼色,含笑撑完半场宴席,心里则已经高高提起。
而等到散席告辞到了二门上,文安侯荀南衡和荀澈父子果然已经提前告辞,明华月的脸色也有些微妙,看了俞菱心和荀滢一眼,便一同登车回府。
因为来的时候俞菱心是与荀澈同行,所以单独回去的路上便直接叫了白果上车问话。
白果的回答十分简单直接,只有四个字,但却足以让俞菱心遍体生寒。
“郴州兵变。”
“什么?兵变?!”俞菱心在巨大的震惊之中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几乎是茫然了片刻,才再追问白果,“什么意思?有多严重?什么时候发生的?”
白果欠身道:“具体的情形柴广义没有细说,但应该不是太过严重。这是刚刚得到的消息,端仪县主如今已经在赶回郴州的路上。”
俞菱心不由再度咬了咬牙,强迫自己仔细回想前世所听过的一切。
天旭十四年的秋天,前世这个时候她已经到了江州寄居在寇家。那时她主要知道的是父亲俞伯晟已经写了几封信到寇家,大约是与齐氏交涉要将她重新送回京城,可是她却在一场接一场的生病。而京中的形势,大约已经有了些不稳定的苗头。
可是不管怎么想,俞菱心也不记得前世的郴州有过兵变的传闻。而且若是真的有过,就算她不记得,一直身在京城这个政治漩涡中心的荀澈不可能不记得,怎么可能全无安排。
若是荀澈也不记得,或者说荀澈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件事,那就只能是因为他们的重生以及今生局势的变化才带来这新的变故。
俞菱心的心头忽然冒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好像是曾经十分笃定的、作为重生之人对前路的信心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从今日骤然发生的郴州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