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爱卿好大的脾气啊。”
朱慈烺在内侍、锦衣卫的簇拥下阔步走进篷厂,用一种近乎戏谑的眼神打量着暴跳如雷的袁泰。
啊!
袁泰愣了片刻,随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行了一跪三叩的常礼。
“臣工部营缮司郎中袁泰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圣驾前来,微臣有失远迎,还望圣上恕罪。”
一众船工也纷纷跪倒山呼万岁。虽然他们很好奇皇帝长什么模样,但对天子的敬畏还是压过了好奇心,使他们老老实实的把脑袋埋下去。
此刻袁泰的内心是崩溃的,皇帝陛下突然驾临龙江船厂直是一点征兆都没有。而且内侍怎么没有唱报?
其实这倒也不怪内侍,朱慈烺亲下旨意,圣驾所至皆不唱报,他就是要看一看臣工们真实的工作状态。
不得不说朱慈烺对看到的景象很失望。
就拿这个袁泰来说,身为工部营缮司郎中,遇事不知思考症结所在只会一味拍脑袋下命令,有什么用处?
难道他一句务必三日内完成,船厂的工匠们就真的能够造出风篷了?
若真是如此简单,那朱慈烺一声令下,大明军队是不是就能所向披靡,将建奴杀个片甲不留?
朱慈烺一直对基层官员充分信任,现在看来是他错了。华夏官场自古以来就没有什么变化,溜须拍马,欺上瞒下之风盛行,能力反而不受重视。
大明也正是因为有太多袁泰这样的官僚才会积重难返。
看来整顿吏治任重道远啊!
朱慈烺在心中感慨一番,清了清嗓子道:“朕有心修缮龙江宝船厂,为朝廷建造各式江船、海船。可朕也知道船厂荒废多时,若要恢复定非一时之功。袁卿又何必为难这些工匠呢?”
朱慈烺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袁泰被天子问责,早已吓得抖若筛糠,连连叩首道:“臣知错。臣知错...”
朱慈烺虽然很想惩罚袁泰,但他也知道如今大明的官员拎出十个来有九个都得是袁泰这样的。即便他现在换了袁泰,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与其如此倒不如亲自教教这些官员该怎么做事。
朱慈烺微微转身,朝方才那名被打了板子趴在地上的甲长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甲长直接懵了,被同伴提醒后才挣扎着要爬起来。
“你有伤在就不必起身见驾了。”
“草民,草民吴有财,拜见皇爷。”
那吴有财学着戏文里的样子冲朱慈烺行了礼,战战兢兢的垂下头去。
“吴有财,朕且问你,你是一甲之长,缘何不能管理好本甲事务?”
“回皇爷,草民是大人们临时指派的,威望不够不能服众。”
吴有财倒是实诚,毫不犹豫的把龙江船厂的督造官员给卖了。
朱慈烺稍稍思忖便道:“既是如此,错不在你。但你既然已经被任命为甲长就该用心想些办法。罢了,朕来替你想吧。”
稍顿了顿,朱慈烺肃然道:“从即日起,龙江船厂视同军营,所有船工视为官兵,厢为营,甲为哨,甲长既为哨官。若有人蔑视你,便是蔑视大明军律,你可以军法处之。”
朱慈烺这番话无疑让龙江船厂的船工都惊讶不已。以前船厂虽然也是归工部直接管辖,但从没有军事化管理。既然天子说从今往后船厂按照军营管理,那么他们若是犯了错便理当按照军法处置。听说军营里面可是很严酷的动不动就会处死士兵,这让船工们都惊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