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了中午,傅秋生便来到楼下,这个时候,夜金陵只在雅座供应咖啡和热茶,和晚上的经营项目十分不同。
汪伪那边的动静他早已知晓,如果不出所料,怀瑾任何时候都会过来,告诉他进展状况。
果然,一辆军绿色吉普映在玻璃门外,车上走下的女子帽檐压得很低,只看见一段直挺的鼻梁和两片将喜忧隐埋得干干净净的唇。待她走近,在傅秋生对面坐下,脱去帽子,这才看见层层叠叠的眸色中那掩不住的一丝扰乱。
傅秋生慢悠悠地给她沏了一杯清茶,“怎么样?”
“如我们所料,嫌疑重点就在那张古董清单,和报导出来的一字不差,若是能证明她只短暂接触过清单,问题应该不大。”
傅秋生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戴老板回电了。”
怀瑾心下一惊,料到是自己要求将董知瑜撤走的事情,忽然有丝莫名的紧张,抬眼望向对方。
“没有批准,”傅秋生呷了口茶。
不知为何,怀瑾自觉自己的心竟倏地放下了,有种侥幸的喜悦,悄悄漾满全身,下一刻她便觉疑惑起来,不懂戴笠的决定,更不懂自己的反应。
傅秋生见她眼中瞬息万变,捉摸不清,便又接着道:“他说眼下正是排查古董案的时候,她又是嫌疑人之一,无论找什么理由让她走都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何况戴老板说了,能力她是有的,只是年轻冲动了些,需要扶持。”
怀瑾没有作声,从一开始,她就有种上面硬把这个女孩子塞过来的感觉,她是从来不赞成给自己找什么“马前卒”的,在她看来,这只是无谓的牺牲,但从古董商一事来看,这个女孩确实有些常人没有的技能,倒是可以派上用场。
傅秋生清了清嗓子,他今天对怀瑾撒了个小谎,怀瑾的要求他确实上报给了戴笠,戴笠也确实否决了,但他刚刚说的第一点原因,却是自己加上的,他也不希望董知瑜走,任何可以替怀瑾分担风险的,他都想留住。
“那么对我请求的惩罚呢?”怀瑾正色问道。
“原本是要降低一级军衔的,但戴老板念在你功劳深厚,只记过处分。”
丁家桥审讯室里,周碧青蔫蔫地坐在椅子上,这已经是今天她不知第几次被不同的人问这个问题了。
“武乃菊翻译和董知瑜翻译各自接触过几次清单?多长时间?”
“我说过了,都只有一次,这也是上头要求的程序,我接到电话说她们要来过目清单,就按要求准备好了给她们看。”
“注意你的态度!那两人各看了多久?”
“五至十分钟,不超过十分钟。她们也就是看看有没有生僻的不懂得怎么翻译的东西。”
“整个过程你都在场吗?有没有人做过笔头记录?”
“都在我眼皮底下,没有人做记录啦。”周碧青觉得这帮人就是在浪费时间,如果谁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将这二十个拗口的名字记得一字不差,那也不要做翻译了,该做什么呢?她在想,做间谍好了,可转念一想,这可不正在排查间谍么?周碧青打了个哈欠,她正等着父亲找人将她保出来。
门口一个绿色眼睛一头棕发的小伙子正对警卫挤眉弄眼地卖弄着中文:“放了我女朋友!”
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特务科。
“你说董知瑜是你什么人?”
“女朋友。”
特务科一阵交头接耳,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