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尊欢笑,会作他年说。
许是过了正常的入寝时间,许是过去这半天的酒席欢庆让人太过亢奋,又或许是怀瑾的坚持离去让她感到失落和担心,董知瑜躺在自己的闺床上辗转难眠。
拜了佛,烧了头香,怀瑾便不再耽搁坚持离去,即便姑姑诚心相留也无济于事,临走时只贴着耳朵对自己说了句话:“‘阙’也许快暴露,保护好自己,小心你的同事胡校以及和他在一起的日本人,若是被问起,就说我俩偶然遇见,你并不知我来上海是为何事。”
说完这话,她便笑了一笑,翩然离去,留下董知瑜愣在原地,心中有无数个疑问,却只转过身,“姑姑,怀参谋许是有公务在身,咱们回家吧。”
而顺着人流往外走,小心观察,果不其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胡校,而和他站在一起的,则是一个身形魁梧的日本人,这人她从来未曾见过,只是一脸温和的笑容,在听胡校说着什么,看上去倒像一个民间的浪人。
这么说,怀瑾是看见了他们才这么毅然决然地离去,而她为什么又说“阙”也许快暴露了?这和这两人又有什么关系吗?
窗外天已蒙蒙亮,怀瑾早已收拾打点好一切,准备往上海江湾赶去,她的随身木箱里有两张红头文件,来上海前她已将一切考虑在内,若是有突发情况,她便拿着这文件赶去江湾……
过了正月初五,董知瑜便急急想回南京,姑姑董若昭十分不解,“你一人回了南京冷冷清清,留在家里不好么?”
“我想回去祭拜一下父母亲,另外趁着这过年期间,去看看董叔。”
“这些都不急,初十我们一起过去,不好么?姑姑想多留你在上海几日。”
“姑姑……”
“知瑜,你是不是在南京有相好的人了?”
“姑姑……没有……”董知瑜脸上微微泛了层红晕,垂下睫,而此时却没有想起叶铭添。
“你若是有相好的男孩子,一定要告诉姑姑,莫不要隐瞒。这几年你不在身边,姑姑对你最是担心,如今世道险恶,你又是一个女孩子家在南京……说起来你也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这事说来该怪姑姑,当初不该答应了你姑父让你回南京去谋什么公职,留在上海,寻个门当户对的夫家倒是正事。”
董知瑜听姑姑越说越远,早已淡淡撇了嘴巴,她这个年纪,哪里听得进去妇人唠叨。
董若昭见她不说话,只拧巴着眉,知道她是不爱听的,叹了口气,“知瑜,不瞒你说,如今中国这局势,真不乐观,南京政府不顶用,重庆呢,打一仗败一仗,俄国、美国都有自己的利益考虑,没见谁真正拉我们一把……这样下去,是要亡国啊!大伯父这次跟我们透露,他有门道移民去美国,这事若是成了,姑姑是定要带着你一起的。”
董知瑜愕然,这是她不曾想过的,移民美国?她的革命理想怎么办?和组织脱离联系几个月了,心里干着急也没办法。又一个闪念,她想起了怀瑾,这种时候怎么会想起她?也许是小时候落下她一次,如今潜意识里不想再落下了,她想。
“姑姑,我是不会离开中国的。”
“意气用事!不走,亡国那一天,你就不是中国人了,你就是日本人的奴隶,让他们骑到你头上去,到时你再嘴硬。现在中国有门道的都想着移民了,还有像你这样有机会不愿意走的?”
“中国不会亡。”董知瑜忿忿丢下一句,便下了楼。
第二天便回到了南京,和上海比,自己的小窝的确是简陋冷清,董知瑜生起炭炉,四处打扫了一下,正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