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中秋正好是礼拜天,一大早市集里挤满了人,卖的东西从鱼蚌虾蟹、肉禽蛋奶,到时蔬果菜,各家掂着兜里的分量,讨价还价,尽最大的努力操持一桌团圆饭。
而董知瑜却并没有一起吃团圆饭的人。
头天周碧青就邀请过她,可董知瑜想了想还是谢绝了,别看周碧青平日里嘻嘻哈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是个苦命姑娘,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娶的二房一直不待见她,自己若在这样的节日里去打扰,就怕那后妈摆脸色,让周碧青为难。
其他还有谁呢?亲人是没有了,董旬和顾剑昌那里要回避,至于怀瑾,原本也无碍,可她如今被盯梢,自己是万万不得去找她了。
她在市集里买了些水果蔬菜,至于正菜,自己根本没心思去做,这便回了悠心坊中。
回去不久,刚把瓜果洗了,便听见有人顺着楼梯上来的声音,董知瑜立在那里等着,她这里平时除了房东马太太以及单位里两个要好的单身姑娘,鲜有人来,今天又是过节,会是谁呢?
果然,很快便传来敲门声。
“哪位?”董知瑜有些警觉。
门口隔了两秒才开口:“董小姐,我是刘妈啊。”
刘妈?董知瑜赶紧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刘妈妈笑眯眯的将自己看着。
“快进来。”董知瑜伸头将楼底左右看了看。
待刘妈进门,董知瑜又问道:“有人跟着你吗?”问完又觉有些突兀,但她感觉,怀瑾很是信任这位老妈子,虽然从未挑明,但彼此有着几分默契。
“没人,”刘妈呵呵笑道,“董小姐放心,我老妈子出门买买菜,他们不会跟着的。”
“嗳。”董知瑜也笑了。
“董小姐,你瞧这儿,怀参谋让我给您送来的。”
董知瑜这才看到她手里还拎着一只朱漆的餐桶,接了过来,只见侧面刻着“福昌楼”的字样。
“这是……?”
“蒸蟹和月饼。怀参谋说您爱吃河鲜,八月半又是吃蟹的时节,这福昌楼每年不都从阳澄湖运了新鲜大闸蟹来,她想着您,让我买了几只送来,还有福昌楼自制的莲蓉月饼,她嘱咐您一定要吃月饼。”
董知瑜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只得装作摆弄那餐盒,等潮水退去才又问道:“她自己呢?你们俩今天怎么过?”
“今年没处做饭,怀参谋要带我去酒楼,原本我儿子要从乡下上来,我让他别来了,怀参谋最近本来烦心事就多,我们两个人清清爽爽的倒也自在。”
董知瑜泡了杯茶水递给了刘妈,“有您这么贴心的人照顾,也是她的福气。”
“唉,谢谢谢谢,”刘妈忙接了过去,“董小姐可别这么讲,一心换一心,怀参谋平日里对我好,做人要讲良心啊。”
董知瑜笑了笑,又问道:“刘妈,怀参谋这两日都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人难为她?”
“没什么大事,”刘妈想了想,“哦,好像前两天她发现房间里被人装了什么偷听的东西,我讲不清了,反正怀参谋对晦国人发了火,后来撤掉了。”
董知瑜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内中原委,“还有呢?”
“还有……别的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事,白龙巷的宅子还在改修,下个月应该能弄好……哦,明天有个什么晦国人的葬礼,影佐先生要从沪都赶来的,他们让怀参谋也去参加。”
“葬礼?”董知瑜乍一听有些吃惊。
“对呀,是晦国人还是美国人来着?”刘妈自言自语道。
董知瑜立即想到,应该是北川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