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想了两天,最后说镇上的一切都不要了,要搬到偏僻的地儿去。这不,日本人又来了,东躲西躲的,就跑到你们村去了。”“哦。”“亲戚家邻居呀都劝甭搬,可有儿就是不听。搬的时候,有儿媳妇死活不肯带婆婆走。没法子,有儿把他妈送到他舅厦去了。可舅舅也不愿意管,就把有儿妈搁在一间空房子里,不管了。”
“也真是的,亲姊妹嘛,咋能不管呢?”“谁说不是呢。”“听说,才搬到那啥村的时候,有儿老打发女儿去照护。那女儿才三岁,作孽呀。”“唉,这吴家就这样完了。”“有儿也够闷的,就没露过一点儿。”“这种事,他咋说呢。”“也是。”“唉,这富贵也就一会儿的事。”“可不是吗?!”“光景好的时候还是多做点善事。”“要说呀,这有儿也算有苦。刚来额们柳湾的时候,窑里连一扇门都没有。”“哦。”
“哎,咱不说这了,晦气。”“还有啥消息?”“嘿嘿,额估计,估计……”“啥?”“这时局要变。”算命先生环顾了一下四下,然后凑近生儿小声说。“哦……”生儿小声惊讶道。“八路军快要来了。”“真的?”“额看快了。”“那得早做准备。”“嗯,就是。”
“哎,你看看额这往后咋样?”“你不是过得蛮滋润的嘛。”“额总觉得会变。”“变,变是一定的。就看咋变了。”“咋变?”“额也说不好,总觉得这世道会变。”“哈哈,那日本人来了,额还不是照样嘛,能变到哪里去?”“说不好。恐怕额这碗饭往后都不好吃了。”“咋会呢。啥时候人不困惑呢,离不了你这一行。”“那可不一定。”“一定的。”“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悟性。”“那你小看额了。”“哎呀,哪敢小看你呢。”
“哈哈。说了半天,还没给额算呢。”“非得算?”“那是。”“你还是小心点为好。”“这还说嘛,小心驶得万年船。”“额说的不是这。”“嚄?”“嘿嘿。”“真的?”“这还有假?!”“咋讲?”“天机不可泄露。”“你看,又卖关子。”“嘿嘿。”就这样,两人喝着茶,又闲聊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
两个月后,有儿老婆又生下了一个小子。有儿在窑洞门口蹲了半晌,抽了好几锅子烟,给二儿子取了个名字,大名吴根发,但小名却叫多娃。多娃,属牛,一生下来就瘦小瘦小的。
这天,小儿子满月,一般是要热闹一番的,可有儿和珍儿压根就没准备,一个人也没告诉,家里静悄悄的。大概后半晌,后头巷的金娃老婆用手巾拎着五颗鸡蛋来到吴家,说是来眊眊珍儿和娃。有儿寒暄了两句,给倒了碗喝的,便去院里收拾什么去了。珍儿让金娃老婆上了炕,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临走时,金娃老婆叮咛说:“额觉得这样对大的小的都好。你们商量商量,额等你回话。”“嗯。”珍儿答应道。两天后,金娃老婆又来了一趟,和有儿夫妻俩说了说,便回去了。有儿还和往常一样,回的家来,不大言语,一个人蹲在那里,吧嗒吧嗒抽他的旱烟。
半个多月后的一天,天气晴朗,路边的小草已经开始返青,甚至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已经开了。金娃老婆领着一对赶着马车的男女,来到了柳湾村东头沟沿上的有儿家的窑顶上,那男的拴了马,先后从马车上搬下三口袋东西,又一袋一袋地抗到坡儿下面的有儿家的院门口。那女的则在窑顶上看着马车,没有下来。
“珍儿,”金娃老婆一到院门口就朝里喊道:“人额给你引来了。”有儿迎出来道:“来了,他婶子,快进屋里。”“嗯,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一斗小麦、一斗玉米、一斗高粱。”“哦。”有儿一边应着,一边就要和那个男的一道往屋里搬东西。只听见那男的说:“老哥,不用你搬,俺一个人抗就行了。”有儿干笑了一下,也没真下手去搬。那男的显得年轻一些,很快就把三口袋粮食都搬进了屋。有儿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