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挨着打,仍然动不得,只能抬胳膊护了头脸,但身上挨的不轻了。前头有人想要往回退,刚刚松宽一些又被挤住。姓柳的大汉在门内故意撑得严丝合缝,说道,“你们真不中用,门都进不去,还要什么金子!”
此时院外的大街上,程公子和他剩下来的那些手下跑上来,从后背推搡着想助他们脱困。但是隔院子的丁大哥举了一根扁担、丁大嫂举着把铁勺、他们的两个半大儿子各举了棍子叫着冲了过来。
他们白天时就想上手了,但是看到樊莺一人不吃亏,就忍着不动。后来又是释珍都头领人过来解围,那更不须他们助力了。
眼下正是夜间,这么多的爷们为难柳玉如姐妹三个,他们一家再也不须忍,冲出来从程公子背后下了手。
丁大嫂喊道,“乡亲们快些出来,有恶人欺人了!”声音在夜空里听得十分清楚。相临不远有几户家中有壮力的,“咣当、咣当”大开了院门,也举了东西冲出来相助。
镇子上好多人家都知道柳家老宅来了三位好看的夫人,都心有好奇,但没有个正当的由头说话。此时听着丁家嫂子叫喊,怎能不来相助?
程公子和他院外的手下们摸了黑、先挨了不知多少下,一发狠狠推了门里一下扭头就跑。这时挨打的人也急了,一发力,早就晃动的院门带框、连带了一段经年失修的院墙,轰隆一下倒到了里面,尘烟四起。门中人也终于脱困,再也顾不得捣乱、纷纷夺路而走、作鸟兽散。
柳玉如看着倒到院里一片的狼籍,心中有些难过,想不到离开高峻才不久,日子就显出了艰难。丁大哥安慰道,“无妨,你们三个女子,没有门、墙怎么行?自管去屋中休息,这里我找些人,连夜替你们垒好了便是。”
柳玉如等人千恩万谢,而丁大哥马上就找来泥匠,当街挑起灯火,与这些人和泥、挖沟、拉线、码砖,不住手地大干起来。
谢金莲、樊莺烧了开水、提出来让人们喝。都是街坊,这些人抹着汗道,“两位夫人不要客气,自去休息就是!”
虽然当夜外面一刻没有消停,但姐妹三人却睡了个踏实好觉。
再说程公子这些人,沿着当街漆黑一团地往回猛跑,在最黑处冷不丁再挨了一顿拳脚,也不知是谁下的手,但打到身上比方才那顿棒子只重不轻。
他们哭爹喊娘,总算跑到了亮处,再看不论是程公子、还是他的那些手下们无不鼻青脸肿。姓柳的那几位大汉也都在嘀咕,“是谁暗下黑手,我的胯骨都被人捶散架了!”
这些人好歹地挤着了睡下,不想他们的房东一大早跑到当阳县去,说不知由哪里跑来的恶棍为恶乡里,求衙门去管管。
都头释珍早就知道有这事,那六人一到县衙便将缘委实言相告。都头放了心,知道他们明着是来捣乱、但暗中却是保护柳夫人的,因而夜间连面都没露。
但有民举报、不得不到。释珍领了衙门里三十几个捕快执了刑杖、先把程公子下榻处围了个严实,再有人喊道,“里面人滚出来!”
好半天,程公子才穿戴齐整地出来,他嘴角、额头肿着、十分不屑地问道,“小小的当阳县衙役,扰本公子休息,知道本公子的来头吗?我爹正是邓州府刺史,本公子长安公干,路过此地只为收债,难道你们要欺生、赖帐不成?”
释珍笑道,“公子的帐,实与不实本都头根本不知。但据报你们夜扰民宅、推倒了人家院墙却是事实。我管你什么刺史,在我的地面上同样得接受在下问询。罚不罚你总要到当事人家里看看。如果人家不依,你们走不走得了还两说着。”
程公子指了那六人道,“他们乃是江夏王府的护卫,足可为我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