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问道,“高峻,这么说,你是一意要伐龟兹了。但眼下的局势是容不得西州方面出现半点差错的,再说又无陛下的旨意,后果……你可曾仔细想过?”
高峻道,“我是去野牧啊。当然顺便替我大哥出出一箭之气总还可以办到。龟兹苏伐在我们的丝路上射伤西州大将,我这个丝路督监不管就太说不过理去了。再说时机是什么?如果等到我们什么都合适了、时机是不错,但龟兹敢这样做吗?”
长孙大人听了也点了点头,可不是吗,如果大唐在东方无战事,苏伐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哪敢有半点乍刺?也许事情总是这样,你谋别人,别人也在等待时机谋算你。
高峻又道,“郭大哥是去那里追奸名正言顺、却被他们射伤了。我们若不有所表示,那么,无异于鼓励龟兹或是别的什么人与我们西州为敌。真要是让他们把胆子壮起来,西州这点兵力就不够用了。”
长孙大人来了兴趣,再问,“我听陛下曾说,你的三百护牧队堪抵十万之众,怎么这时又到处借兵了呢?”
苏氏道,“舅父你这是明知故问,这三百人野战,放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出现,能抵十万的话也不是乱说。但龟兹有五座城,人家躲在城里,让他这三百人怎么办?”
高峻道,“正是此理,而且这次不是上次,我不大想以机巧赢他。”
郭都督让他细说说看。高峻道,若想维护丝路长久,就得让他们看到西州的力量。以机巧赢之必有不服,那不是长久之计、久之他也会生出机巧之心,那么丝路还有安宁之日吗?这次要打就打他个落花流水,而且时机再好不过――虽然大唐在征高丽,仍然不惧他西边闹事!
长孙大人道,“那么,你到底需要多少人马呢?”
高峻说,当然是多多益善。不过我打算先礼后兵,派个人给苏伐送封信,只要他乖乖地把射伤我大哥的人交出来,让我把他拉到郭大哥的面前砍了出气,我借的那些兵也就用不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长孙无忌听到此时,就是真心实意地替高别驾考虑了,“但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慎。你可想过万一有失,你所有的、以前拼搏得来的荣誉、地位都将不保。而且你这一大家子都在指望着你呢……就连阁老,也对你寄予厚望……”
高峻低头想了想道,“长孙大人,你所说的这些,其实不都算是我自己拼来的,试想我一把乌刀,就算再能,又能砍得了几颗敌首?还不是有众多的兄弟手足方能成事?”
他说,“我去乙吡咄陆部时,待诏大哥数月坚守在冰天雪地的阿拉山口、才免除了我的后顾之忧,但最后得到陛下封赏的却是我。人无义气,与蝇蛆何异?就算在沟渠之中蝇营狗苟、拱蠕一世又有什么意思!大人你只管放心,为着这些人,我没有九成的把握是不敢乱动的。”
长孙无忌笑问,“如果别处再也无兵,你只有这么四千人,哪里来的九成把握?”
高峻道,“我准备再去浮图城借上几千。我受着护牧队的埋怨、把一个最漂亮的女仆便宜了浮图城少城主雉临,他怎么不得有所表示?”
长孙大人暗道,我把一个比女仆好看不知多少倍的外甥媳妇便宜了你,也没见你有什么表示,看样子还得反过来替你操心兵员一事、还得再去求姓柳的才行。
他拿定了主意,对派兵一事不置一词、起身要返回长安。
苏氏小声追问道,“舅父大人,你一定要想想办法,给他派些兵来才好……你倒是答不答应?”
长孙大人看着苏氏,似乎她在此事上比任何人都担心。他想起了在黔州故去之人、连带想起的自己的妹妹长孙皇后,再想想在台州对苏氏不闻不问的苏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