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的眼睛一亮,说道,“不瞒高大人,你所问的腿瘸之人,我这店中二、三十年来总也住过不少。但我这里却一直记得一个……不,是两个人,于我家是有恩的!”
苏亶刺史此时也恍然有所悟,原来,高峻仍然没有忘记紫溪塘中挖出的无头瘸腿人的骸骨。
苏刺史本来以为,高峻的台州之行无功而返,回余杭也只剩下了却樊伯江夫妇的后事一宗。没想到他半路住店,心里还想的这事。
这就是高峻的与众不同之处了。
他有些急切地问老者道,“大概是什么时间?是不是贞观九年的六月某天?如何又是两个瘸腿之人?”
这回轮到老者奇怪,“苏大人所猜的时间正是那年!六月十一日半夜亥时末!若问小人因何记得那样清楚,我叫一个人来才能说得清!”
他回身吩咐伙计,“去把公子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十一、二岁大的男孩子睡眼朦胧地被人带过来。老者道,“他是小人的独生子,恰是贞观九年六月十二日子时生人。”
众人不再多话,听老者娓娓道出一件往事。
贞观九年六月中旬,老者的夫人终于临产。这是他盼望了多年、年近五旬才有的喜事,从此便可有后了。
但夫人在产房里呼苦连天,从白至夜愣是生不下来。折腾了多半夜,乡下的产婆才无可奈何了摊着手出来,对男主人道,“老爷,小的无能为力,夫人这是横生倒养,到这会儿才露出孩子的一条腿……恐怕大人、孩子都不得保全了!”
老者当时急得在地下团团乱转,产婆的话便是悲惨的结局。他双手抱头,感觉人生的所有希望都不复见了。
恰逢此时,客栈外相扶着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各四十来岁的年纪。男的是个右腿有残疾的,女的扶着他。
他们衣衫褴褛,仿佛长途跋涉、已经饿坏了。家中有头等大事,上至主人下至伙计早都乱了方寸,于是就有伙计往外推他们,“去去去,看不出这里正有闹心事,你们还来添乱!”
男主人蹲在地下,头也不抬,对着客栈外边道,“多行些善事罢,让他们进来……再给他们准备些蒸饼……给一壶酒……钱就不须收了!”
两人千恩万谢,就在大厅里狼吞虎咽,而此时,后宅中女主人嘶声裂肺的痛呼再一次传过来。
中年女人吃着饭,便放下,对男主人道,“多谢老爷的施舍,让我们夫妇活命,小妇人是个稳婆,可以进去看看。”
有道是病急乱投医,店主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把女的让进去。客栈主人与那个瘸子一起在外边等候。一个时辰后,里面传出孩子的哭声。
后来才得知,孩子生出后浑身憋得一片青紫,呼吸也没有了。就是这个稳婆,倒提着孩子的双脚,由上至下不停地拍打,孩子终于哭出声来,身上的青紫也慢慢褪去了。
客栈的主人千恩万谢,给他们准备了最好的客房,再将酒菜给他们摆上。正陪着喝酒,后宅的仆妇跑来,语无伦次\脸色苍白地对他说,:女主人血崩了,止都止不住了,命在旦夕!
店主再次求救似地看向稳婆,可她再进去看过后,出来时就歉意地摇了摇头,“老爷,小妇人也无能为力了!准备后事吧。”
樊莺问,“老伯,那么你的夫人已经不在人世了?”台州刺史夫人也感同身受,极是关切。
谁知老者说,“夫人仍然健在呢。”
樊莺有些奇怪,“可是老伯,你方才不是还说,稳婆让你准备后事么?难道是她哄骗你们,原来还有后续的活命手段?”
老者道,“非也,非也!夫人你不说,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