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李志恩正是李士勣的旧属,因为得罪了高峻,才落到了眼下这个下场。那么这次的建言,至少既拉了兵部侍郎,又敲打了高峻。
如果真让李志恩出任丰州长史,高审行也许也不大乐意,他就是为了与尚书令唱唱反调儿。
而且回到兴禄坊之后,对于这件事,高审行大可有另外一种说法。可以说成是一位长辈、对高峻不恰当的施政行为所作的善后努力。
不是吗?父子二人对于同一个人的任用持着截然不同的态度,那么李志恩的心情上总能好受点了,又从侧面体现了中庶子不拉帮结派的品德。
高审行也看出,高峻不大愿意就某件事,轻易与自己发生当众辩论。
眼下树还离不开藤,硬要扯开的话难免伤筋动骨,但削弱一下这根藤子,让树再强壮起来总不会有错吧?
太子终于有了抹稀泥的机会,他认为中庶子的提议好像有点仓促,没有十分充足的理由,但表扬了中庶子的积极建言。
回到兴禄坊,大哥高履行没有好好搭理五弟。
他也看出来了,这位奇葩的太子中庶子好像有什么倚仗似的,想一出是一出,而举荐郭待封的举动,只不过是他耍的一次花活而已。
回到内宅,高履行又问夫人东阳公主,“你到底是怎么与陛下说的?我是说,让老五去国子监出任博士的事。”
公主道,“我哪知父皇是怎么打算的,话已说的这么明了,可父皇总是与我打马虎眼。”
高履行叹了口气,没什么好说的了。
连他都看出高峻一直在容忍,生怕他哪一天再也忍不下,这对父子在朝堂上打起来,那可是连父亲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心的事了。
……
这天,高峻回到永宁坊,吃过了饭也不动窝儿。
柳玉如问道,“峻,怎么这些天,我看你总是心神不宁的,有什么事?难道又是因为高审行?”
高峻低声埋怨道,“你刚刚说过了丽蓝,让她在称呼中庶子时注意一些,怎么自己又不注意。”
柳玉如并不在意他的埋怨,但猜到就是因为这个。
高峻再低声对她道,“中庶子今天又发威了,他说夏州副刺史崔元礼行着正刺史的职责,却顶着副刺史的名份,高府的一位儿媳,又岂该为着一个吃空饷的名位而影响了夏州的军政?”
柳玉如看了看思晴,吃惊地说,“高审行难道疯了不成?皇帝陛下亲封思晴为夏州挂名的刺史,还轮到他来建言!这是她兄长思摩用命换来的!”
“不得不说他又找到了一处楔入点,夏州政坛,自崔元礼往下的所有人当然不会反感中庶子的这个提议。思晴一让,每个人都有就地晋升的机会,我若反对的话,恶人就是我们永宁坊的。”
他说,皇帝陛下好人已经做过了,这次有人主动跳出来做这个恶人,至少他与太子是不反感的。
“那你当时是如何说的?”众人问。
高峻说,“别人不好说话,太子当时表示了反对,说这是皇帝陛下的主意,不大好更改。但我就不能不吱声了,不然就显得我们太在意这个虚名。”
他问在场的几位夫人,“一个挂名的刺史罢了,没什么好留恋。如果局势发展到我们不得不放弃这里,放弃长安的高官厚禄、永宁坊的深宅大院,你们要有个准备。”
这一席话表明,高峻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作好了与高审行摊牌的打算。
空气之外,仿佛已闻到了隐隐的雷声。
柳玉如说,“我早就说过了,永宁坊,我又不是头一次离开它,再离开一次也没什么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