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道,“老子是高阳公主府的!还听不得你一部书?”
此言一出,场上立时安静下来。
高阳公主谁人不知,她虽是贞观皇帝庶出女,但一向深得先皇帝喜爱,又有跋扈之名。眼下先皇虽崩,但人家又成了长公主。
驸马正是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爱,此时也做着正四品的太府少卿。就这么个少卿又是宰相之子,但在高阳公主跟前就是孙子一个。
这人说罢,便不屑地瞪了一眼刚刚制止讲书的人,他虽不知这位年至四五旬之间的人什么来路,但从对方语调由高走低,也没什么大不了。
老者为难地看看郭孝恪,“老爷……你看这……”
听客们来了仗势,纷纷起哄,“好,我也要听!”
郭孝恪拱手道,“那便讲讲,其实郭某也很想听!”他看着老者,面带笑意,老者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若谨慎些,也是可讲的。
场上气氛再度活跃起来,两位官差又得了杨二妮搬过来的凳子,有人让了地方,他们四平八稳一坐,只听醒木一响,
有人先嚷道,“先说说我大唐高祖皇帝,早就看出大隋必然要亡,那个李密与高祖不能比,但这个早字,早在何时?”
老者再深深饮了一大口酒,笑道,“列位绝猜不到。”
高阳公主府的来人问道,“不会是从炀帝一登基吧?哈哈。”
老者道,“官爷,这也不算早,书家说的这个早,早在了仁寿三年!”
场上一片惊叹之声,仁寿三年,杨广还未上位呢。
郭孝恪冷笑,这真是一开口便成了胡说。
仁寿三年乃是隋炀帝老子——隋文帝的年号,隋文帝在“开皇”年号行了二十年之后,又开元“仁寿”,仁寿共四年。
若说高祖皇帝在那么早的时候,便看出他姨父的江山要完蛋,这不是胡说八道还是什么?
郭孝恪哭笑不得,但已不便、不想再站出来制止了。
郭孝恪忍着往下听,只是不知道,高阳公主府两位差官今日出来做什么,怎么这样有闲心。
仁寿三年距今已四十五年,唐高祖贞观九年驾崩时是七十岁,从驾崩至今也十四五年了。
那么仁寿三年时,李渊撑死了三十七、八岁,他有那个先见之明的如炬眼光?郭孝恪都不信。
此刻,老者已经说道,“仁寿三年,春天里死了原州总管庞晃,蔡阳郡公姚辩升为左武候大将军……”
郭孝恪又是一顿惊奇,这个连他都不知道!
但老者说的似乎一点都不差,现编也编不到这么张嘴就来——一个休祥坊的说书人,连那个什么姚辩、有蔡阳郡公爵位都说出来了,还有宠晃的官职!
书还在往下说,而郭孝恪在惊讶中,觉得说书人口中的好多细节都很真实。如果没有切身经历,这些东西是说不出来的。
“就在这一年的夏天五月,隋文曾下了诏书,‘哀哀父母,生我之劳,欲报父母之德,但隔阻了阴阳、昊天空远,朕实在是去不了啊’!”
“那怎么办?”官差插上一句。
言罢特别看了一眼姓郭的,此时这个人也很专注地听起书来。
这个年轻的官差撇了撇嘴。心说我让你敢再阻止!高阳公主府便吓傻你。
老者道,“诏书说……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先慈已去而朕不能追随,朕就像霜露啊,只能降生而不能回升,任何的感念和忧思都是空的啊!那六月十三日是朕的生日,朕命令海内,凡是朕的子民,都要为朕的父母——武元皇帝、元明皇后断屠、斋戒、忌荤、忌婚……丧就不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