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在挫折中聪明起来的,再正直的人也会如此。
崔仁师虽说不致于从此变得多么识时务,但至少,会在不损害大体处事原则、和行事章程的情况下适当自保。
鸿胪正卿一本正经,连眼都不眨地听了高审行的来意,心里从头编算:
一,金徽皇帝虽说极富人情,却比他爹整人更狠。
二,高审行春风得意,凭着一把镢头深受金徽皇帝赏识。刘青萍不够规格也封了国夫人。连皇帝极为宠爱的贤妃娘娘都去兴禄坊归省了。
三,高审行大过年的跑到府上来说了这件事,那是志在必得。
四,这件事不一定是皇帝知情的,但高审行若不如愿,那么等皇帝陛下知情时,恐怕这件事也就变味儿了。
五,事情只要一变味儿,恐怕鸿胪正卿连记帐的差事都没有了!
六,此事涉及到的是江安王李元祥,这又是个大块头。如将此事给办了的话,取悦的可能是两个人。顶着不办,对自己不悦的极可能是三个人。
七,江安王爷的事,关系着我大唐帝国的颜面,每一名官员都应该想方设法地,不遗余力地加以维护。
八,即便办错了,那也算在正确的路上崴了脚,但腿绝对不会残。
九,自己去颁政坊驿馆吓吓波斯使者,比李元祥暴揍波充也真不算什么。
十,以上诸条都算差了,要挨陛下斥责的话,也有李元祥和高审行顶着。
崔正卿正色对延州刺史说道,“刺史大人,你为的可是我大唐,崔某能有什么可说的!崔某即刻往颁政坊走他一趟!料想也没什么难度。”
高审行没想到事情办的这般的顺利,他又在崔正卿的府上略坐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他兴冲冲地回到兴禄坊,本想入府,又一想崔仁师说的那么信誓旦旦,此事大约已没什么出入了。
何不立即去胜业坊与王爷、王妃通报一声,弄不好晚饭也就有人请了。
再说,昨晚半夜才答应过江安王妃的事,次日午后便有了回音,这不也能说明延州刺史办事利索、指谁射谁的魄力?
高审行过家门而不入,门外的家丁们迷惑地看着五老爷。
而只带了两名随从的五老爷头都未扭,骑马沿着务本坊大街往东去了。他们拐过了太庙,未走平康坊,而是经由北面大街去胜业坊。
刺史不愿意在平康坊遭遇某些人,他们找那些艺妓、歌妓、舞妓、寝妓们寻开心,然后再扭过头来瞅着自己不开心。
高审行知道,在“吃饭”的问题上,自己这个人是很招人厌恶的。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啥时候饿,又不大愿意染指谁都能扒拉两箸的菜,然后又对吃不利索的菜耿耿于怀。
也许这辈子他都不会去平康坊,同时心理上,与那些喜欢去平康坊的人格格不入,存在着天然的忌恨。
他可能某一天发现吃不了“饭”了,但去平康坊“吃饭”的倒下一个,还有一百个站起来。
那么刺史想,自己这样的人怕是也快绝种了。
高刺史边行边想,已经快到胜业坊了,有沉闷的一声巨响从长乐坊方向传来,就这也没有打断他的思路。
随后,从长乐坊方向、沿街传导过来的惊人的骚动,终于惊醒了他。
最先听到的是最北边,长街的方向有女人和孩子们的惊叫,很快看到满街筒子的人呼啦一下子,在街心让出一条道来。
蹄声得得,有一匹马发了疯似地往南边、刺史这个方向跑过来。
它鬃尾乱抖,连踢带咬,将好几个试图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