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了这么多年的事,反被自己不经意间说出去了。
她能想到儿子待聘是在什么心情下离开的。
眼下崔颖只求一向乖巧听话的儿子不要恨自己才好,她的女婿既然主张大胆放手,后续跟进的手段也恰当,此刻她只剩下感慨了。
众人来到书房,你一句她一句,竟有千言万语要讲。但鸽子腿儿带不了万言书,众人最后删了改、改了删,总算定稿儿。
谢金莲在每份飞信的上重重加盖了她那枚指甲盖大小的私印,让各州总号当个大事来办,这才如释重负地自语道,
“这下好了,未来的太子,亲王,股肱之臣,可都去长安打前站了!”
人们欢欢喜喜,提了半宿的心总算放下来。
半夜时分,盈隆宫靠近潭水那一面的至高宫墙上,有五六只信鸽带着女主们的使命,像暗夜里的精灵,扑棱棱起飞……
与此同时,黔州西北方的旷野里万籁俱静,在涪江边溜哒着五匹马,马背上的五位少年各自执辔,在山道上排成了一溜儿,谁都不说话,耳中只有蹄声哒哒。
刚从都濡县出来的时候,郭待聘打马在前面飞驰,李雄、李壮、李威、李武四人紧紧相随,这会儿天黑透了,路也不平坦,他们才将速度降了下来。
因为出来时天色已不早了,五个人行至此地,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郭待聘赌着气,自打一出盈隆宫便很少说话。
想不到,在他最为看重的事情上,骗了他这么久的竟然是母亲!
他一直以为父亲的墓地在焉耆,西州当地官员和从未见过面的二哥、二嫂肯定将墓地打理的好好的。
父亲顶天立地,而他的儿子长到这么大,竟然才知道父亲的埋骨之地!这话一传出去,便是他郭待聘的耻辱!
也不知长安城东的那片坡地上荒草长得有多高了!墓无碑便无标记,会不会被不知情的人随意开垦了!
春风,夏雨,秋霜,冬雪,一载载的侵蚀,兔掘鼠挖的,只要想一想就像是挖在郭待聘的心上!
陪母亲从澎水县返回来时,母亲脸上一直洋溢着欣慰不已的笑意,这是为儿子在澎水县的表现自豪。但是,难道她就不明白,郭待聘最引以为自豪的正是他的父亲么?!
那么眼下四月,虽说清明已过了,他赶到长安去还不算晚。他不立即赶去长安,便不再是郭待聘!!!
傍晚,郭待聘气冲冲地从马厩中牵马下山时,李雄等人就提醒过他,但郭待聘不等几人的话说完,便断然地摆手,“我偏不告诉她去哪儿,你们谁都不要说出去!谁说出去了,我们的交情便到此为止!”
盈隆宫的那些孩子们眨眼间全都知道了。
他们的舅翁——赵国公专程从长安赶到黔州来是做什么的,郭待聘已简要地说过了,这些孩子们有的曾经在大明宫里住过,只是那时的记忆此时已不再清晰了,有的干脆就是在盈隆宫出生的,既然父王马上便要做大唐的皇帝,那么长安是非去不可的。
不辞而别当然不大应该,但架不住长安的巨大诱惑,还有保护小舅待聘——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先去请示的话,谁会让你去?
如此,大人们即便生气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但若由着郭待聘只身前往长安,父王从砚山镇回来才注定会真生气。
又是一眨眼的功夫,李雄、李壮、李威、李武便决定同行,并对弟弟妹妹们叮嘱说,“我们四个在长安住过,路是熟的,你们在家的暂不许说出去,不然阿婆注定不许小舅离开!三天后才许说!那时想追也追不上我们了。”
老五李睿、老六李捷争着道,“大哥二哥,我们也是从长安来的,路也熟悉,让我们也跟着去一趟保护小舅!”
李武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