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接二连三依序回寨,知自己逃不过一个死字,慌忙看向不远处已被人潮淹没的东方文修:“东方大人,救命……救命!”东方文修无动於衷,目光只在贺思远身上,贺思远狠下心来,不去看他,始终背对,心冷如铁。
“阿罗,阿罗……我错了,我错了,金军跟不得!我,阿罗,可我不想死啊……”那叛徒眼看求助东方文修无望,只能对他将死的妻子哀嚎,罗姓女虽有撞刀死的刚烈,却对丈夫有软的心肠,流泪哽咽,却对徐辕欲言又止。
“少主已成功救回。”徐辕给罗姓女续气吊命,知她最放不下的原是这个。
“甚好,甚好,如此他罪孽也轻些了……”她话已说不完整,“天骄,他,他本质不坏,只是懦弱怕死、贪慕荣华富贵……日后他若回到寨子里、再不动歪念头了,就,就不要与他为难……”徐辕正色允诺:“只要他不再回金营,安分守己,一定饶他性命;但若有再叛之心,发现一次,立斩。”徐辕冷冷说罢,叛徒腿已吓软,哪敢再盼东方文修。
“好,好,我这条性命,也值了……”罗姓女流血的嘴角终露出一丝笑来。
殿后的林阡和凤箫吟闻讯而来,都跃马而下直朝这个方向,其时罗姓女早已咽气,那叛徒伏尸痛哭,也不见得真懂他妻子的苦心,倒是不至于还去助纣为虐了,然而吟儿听得这来龙去脉最气不过,狠狠踹了那叛徒三脚,“是啊,宽恕他了,但这三脚不得不踹,一为小牛犊,二为他妻子,三为红袄寨因他而起的伤亡!”
“对外宣称,他先前是诈降。”无需徐辕开口,林阡自有分寸,下令处置这叛徒,如此一句“先前诈降”,山东自然无投降之宋匪。
那时贺思远余光一瞥,见东方文修终于转身,背道而行,渐行渐远,悲从中来,不由得哀叹一声。
悔教夫婿觅封侯,她和尉迟雪没什么不同,也和这罗姓女同病相怜,觅封侯,她们虽然没教,夫婿却自以为她们要、于是对功名趋之若鹜,一切又怪得了谁。最后付千秋没实现,东方文修实现了,结果其实是一样的痛……
奈何这些情爱纷扰、太渺小,不得不隐没在喧嚣的战火中,化作那些蒸腾向天的碎片,飞舞,盘旋,越来越小,直到不见……
乱世尘灰转眼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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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申时之间,摩天岭大军终顺利完成与龙泉峰兵马会师。
因各自都全身伤血九死一生,故重见时无不觉一日三秋珍贵之至,众将士无论是相视而笑的、相互击掌的、抱成一团的,都充斥着激动、亢奋、喜悦之情,热流暖意,很快冲淡了阵前伤悲。“兄弟,咱们都完成了使命!”“你可活着回来了,我担心死了也想死了!”“打得好!不过,不如你哥哥我!”“等伤好了,一块喝酒去!”……诸如此类,毫不含蓄。
更有甚者打得太累见到了安心了喘了口气抱着兄弟就地睡过去,不用问,那一定是祝孟尝起的头。虽然一开始他在这一战是败军之将——仆散揆的入局使他和国安用一样都失了地盘,但失地归失地,未失兵力与军心,他在龙泉峰以南的守卫战照样卖力,和徐辕一起直撑到林阡从摩天岭回来功不可没。
申时后林阡和徐辕去祝孟尝营帐,看他抱着杜华睡成死猪,着实不想吵醒了他们,摇头笑叹着退了出来。也不知秀颖看到这一幕会否哭笑不得。
有徐辕在,处理任何事务都是事半功倍,夕阳西下之时,林阡便把未来几日的战略拟定。恰在那时,诸将带来了月观峰和摩天岭西的确切战报。“自阵法解除之后,二祖、柳将军、郝定和思温便一直和司马隆相安无事。”杨鞍说,“司马隆自也怕了郝定和思温的‘劫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