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吟儿问。
“上一战我们俘获了苍梧派的一大帮人,是以苍梧派的掌门人想要把他们劫回去。”贺思远答。
“劫回去?李辨之他吃了豹子胆!”吟儿愠怒。贺思远一愣,点头:“正是李辨之。”
吟儿对李辨之的气愤经年未减,至今还记得逐月山庄发生的那些往事——当年,张潮张梦愚父子居心叵测与金人谋,越风被陷害弑师冤屈难伸,孟流年超然出尘不屑争端,最终竟由李辨之那最不起眼的小人得到了掌门之位,但从那以后,海州苍梧派便脱离了抗金联盟。
今次甚好,新仇旧恨一笔算,抗金联盟因之而失的,要原原本本夺回来,就不怕苍梧派一条路走到黑,事先林阡也下令过,“能降服的全部都降服。”如此打李辨之一记耳光,也为越风和杨妙真都出一口气。
却想不到,实力如此悬殊,事件也如此渺小……据贺思远说,李辨之这次来访真正是不明状况自己找死,碰了一鼻灰最后是夹着尾巴逃的,引起的慌乱甚至还不及罗姓女和她的丈夫。
“为防他再闹事,我会密切巡视,盟主放心好了。”贺思远说。
“哦,别忘了还要加些人手,照顾叶阑珊叶军医。”吟儿说,“他对别人都可割弃,唯独阑珊会令他不择手段。”
“是。”贺思远传令下去之后,微笑压低声音问吟儿,洞悉若此,“怎么?莫不是有什么前尘往事?”
“李辨之觊觎阑珊,好似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吟儿掐指一算。
“七年前……”思远神色一暗。
“贺姐姐。据说上一战中,金军主将是当年川宇家的那个仆人,与你两情相悦的阿财?”吟儿觉察出她的动容,小声关切。
“是啊。时过境迁得太厉害,每每想来都觉不可思议……却不知,是现在不可思议,还是当年恍如隔世。”一路上贺思远与她走了很远。
“是当年恍如隔世。”吟儿也想起那晚秦府前贺思远把她暗恋的人指给自己和二大爷看,想起那个出格的官家小姐能够想尽一切方法对一个佣人示爱,想起那一年所有人的青涩懵懂都留在了秦淮河、夫子庙、江令宅……“故事里的好多人,都已经不存在,或都很陌生了。”
“人生本就是这样,少年时认识的人,中年后还能遇见几人,几回?”贺思远如是感慨。
“然而,若是那情定三生的人……”吟儿忽然说不下去,七年前她也还不确定,谁和自己情定三生;而六年前,云烟姐姐走后的几个月里,胜南还常常做梦呓语着那个名字……
“盟主,这世上最悲伤的,莫过于有些人已经走了很久,你还以为他没走。”贺思远叹道。恍然去远的岂止情爱,还有理想,还有前半生所有纠缠。
她与阿财之间的悲欢离合,像极了当日阵前的罗姓女夫妇,那对夫妇,其实也和他的父亲东方雨、母亲李氏一样。叛徒和他的妻子,这种关系如果可以这么命名。
“贺姐姐,往前看吧,或许,可以像尉迟姐姐一样,找到那个值得自己爱也热切爱着自己的人。”吟儿想抹消她心中惆怅,因此以尉迟雪和郭子建的事来开导她。
“我曾和堂兄讲,这世上有太多种感情,有的人一生会遇到无数人,尉迟姐姐应如是……可惜,我不是那类人。”贺思远笑了笑,摇头说。
吟儿劝她不得,只能设法把她的低落心情往别的话题上拉,与她聊起当年同在建康的那些女子,白路、和琬、殷柔、大小桥,甚至总爱收鸡蛋的苏杭小姐……朋友,下属,或死对头,所有人的归宿都谈论,不知不觉已到深夜,总算把贺思远的心情救得不那么差了,两个人似是回到了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