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匡麾下原本负责邓州、邓唐之交和唐州的三路兵马,乌古论庆寿攻枣阳、完颜江山夺光化、乌古孙兀屯取神马坡,原都是立了军令状在这十月廿六的凌晨前将地盘全占、使城头尽插金旗的。结果遇到柳闻因、徐辕越风,枣阳勉强完成指标,光化只能达到一半。神马坡?更是恶战一夜都毫无进展。
只因穆子滕、彭义斌率义军两万,与当地官军三万齐心协力、稳扎稳打。屯驻在神马坡一带的这些宋军,于陈旭的指挥下夹水而阵,强弩迸射,隔岸拒敌。乌古孙兀屯所领的右翼金军,论精锐唯有五千骑兵,故而一昼夜都不能得逞。
乌古孙兀屯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这军令状立得糊涂,毕竟这些天来穆彭等人虽然迫于全线大溃不得不跟着撤,却是中线战场难得一支能与金军一直持衡、互有胜负的劲旅,乌古孙兀屯早知这会是硬仗。但之所以嘴硬也立军令状,全然是怕落后于乌古论庆寿和完颜江山罢了……
久攻不下,正焦头烂额,天明之前却收到朱雀一条密报,原是控弦庄通过吴晛的心腹牵线,成功策反了宋军一名守桥将领,约定与金军里应外合。
“怪不得元帅同意我的军令状,临行前拍我肩膀要我好好表现了……”乌古孙兀屯恍然大悟,他们的元帅完颜匡精于战略,知人善用,对曹王提供的控弦庄使得得心应手,想来这几天没少借着机会对南宋官军撬动,“对面的临阵倒戈,想来是水到渠成。”可叹那穆、彭、陈三人虽也是勇谋兼备,却当局者迷、拴死在“绝对互信”、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外敌上。
表面上,乌古孙兀屯与他们刀枪齐拼、炮马尽用、不可开交,暗地里,却出了三支敢死队迂回占领了南宋官军所守的三座桥梁,穆子滕与陈旭等人发现这阴谋与异变,为时已晚,难以转圜,其后宋军从辰时到午时,拼杀了整整一个上午都无力回天,金军连拔宋军十三座营垒,生生以少胜多夺走了神马坡。
官军的精彩表现自此拉开序幕——若说邓唐、神马坡还是故意,后面的几场则荒唐可笑:几乎是前线还在苦战着,后面的就已经出于本能地不战而逃——
廿六,乌古论庆寿甫一攻下枣阳,立即派五千金兵扼守赤岸,切断襄汉的粮道,闻讯后,随州的宋军守将便跑得一溜烟,令刚刚和完颜匡合作的完颜按带兵不血刃摘取战功;不久,江陵守将突围南奔;继而,樊城守将**其城……主帅如此,戍兵争先恐后逃溃,后方如此,前线将士寒心,**如此,襄阳屏障尽失。
中线金军直逼汉水,南宋官军几乎虚设,完颜匡兵锋正劲,虎视荆襄各部……而那时,程凌霄必须回凤翔据点,此消彼长的是金军又有封寒、忧吾思、孤夫人增补……
生死攸关,刻不容缓,徐辕、越风、穆子滕作为盟军仅剩的三大绝顶高手,迫不得已于襄阳北部合兵共抗外敌:“当务之急,便是将北岸军民全部撤退或护送到安全境地!”
逝水东流,夕阳如血。
万顷余晖垂地,百万胡虏,倏忽长驱汉土。
无声无息,尽是血泪,一路都是蹒跚的难民、褴褛的老妪、饥饿的孩童,他们不是不愿而是不敢喊叫,必须省着力气逃到能收容他们的城乡,尽管,他们目前所在就是上一个收容地,或许,他们下一个收容地也会很快就消失……
二十多年一直活在莫非羽翼下的莫如,只觉这短短的几个月尝尽了一切苦乐,对眼前的所有景象都感同身受,却必须强忍着往日一触即掉的泪,静默地协助李思温、彭义斌、柳闻因等人维持秩序。
烈火狼烟映照边江,好在不是只有无奈的境况,她知道身边还有无数个始终坚守的战友,包括这几天刚从湖南北上的沈延、沈千寻兄弟,河南、湖北也涌现出不少江湖或朝堂的新秀将才全都投入到了前线